第一批瓷器烧出来的时候,已经进了腊月。
腊月初八,赵轩在集英殿宴请群臣,特意邀请了一些各国使馆中的外使、太学中的留学生。
众人刚一落座,便发现了特别之处——杯盘碗碟皆换成了瓷器,还是成色普通的那种。
要知道,大昭宫廷用具向来以金器为贵,银器次之,瓷碗瓷碟那都是民间所用,国宴向来不屑用之,眼下这一出是何意?
辽国使臣向来耿直,粗声粗气道:“昭国陛下用这等器物招待我们,莫不是看不起大辽不成?”
不用赵轩说话,便有户部的官员站出来解释:“外使误会了,今日设宴我大昭诚心诚意,至于这碗碟并非针对诸位来使,而是彰显了官家提倡节俭的决心。”
接下来,户部侍郎用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把赵轩夸了一通,中心思想就是——官家愿与百姓同甘共苦。
虽然话说得十分漂亮,但是使臣们还是品出了弦外之音——大昭国太穷了,皇帝连金器都用不起了。
真开心呀!
使臣们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小酒。
趁着他们醉醺醺,赵轩安排了一场歌舞表演。
歌是悠扬婉转的民间小调,舞是秦盈盈亲自编的,动作并不复杂,重点在于舞台设计。
屏风撤去,灯光调低,露出一排排高高低低的博古架,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瓷器,四面还围着薄如蝉翼的轻纱。
身材曼妙的舞娘穿梭其间,撩动青纱,抚过瓷器,悠扬的歌声与美丽的瓷器仿佛融为了一体,共同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使臣们睁大眼睛,视线牢牢黏在一件件精美的瓷器上,恨不得当场抱回家。
他们突然想起了近来坊间的传闻,说是有人打通了门路,能搞到一批上好的官瓷,如果能拿到手的话……
宴席一结束,各国使臣与留学生马不停蹄地跑回住处,兴奋地给家里写信——
大昭国好穷好穷!
他们的瓷器大大的好看!
买,多买一些,运回去可以赚大钱!
这个晚上,一封封信件通过不同的途径送往各国,赵轩和秦盈盈携手站在城楼上,露出狡猾的笑。
潘意和赵敏果然很能干,短短半月,第一批瓷器便借着他们的手卖了出去。
不仅卖完了,还个个都卖出高价。
尤其是赵敏,无师自通地搞起了“饥饿营销”的策略,每天只卖十个,价高者得。
这样一炒反倒把普通的瓷器炒得无比金贵,后面几天根本不用她主动找买家,那些使臣的家眷、和使臣有关系的人争先恐后地求上门。
为了交易方便,赵敏提前搬出了皇宫,住到了公主府。她还没成亲,出宫独居其实不合规矩,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只是赵敏不在意,潘家也不在意,别人再怎么说正主不痛不痒,最后那些说闲话的反倒惹人笑话,再也没人背后说嘴了。
总之,两对小夫妻联手,大赚了一笔。
赵轩原本打算给潘意和赵敏一些红利,却被拒绝了。
两个人知道,赵轩之所以努力赚钱,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而是为了造福于民,这钱他们说什么都不肯收。
赵轩没坚持,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这个年赵轩过得很畅快,百姓们也踏实。
朝廷为年过花甲的老人发放了炭火和银钱,留京的学子也一人得到一袋银钱,足够他们过年花用。
一时间,赞颂赵轩的诗文如雪片般传遍大街小巷。
秦盈盈和赵轩亲自去西山行宫接太皇太后和向太后回宫过年。
许是心结解开了,太皇太后比上次见时气色好多了,身子也硬朗了些。
见到赵轩后,第一句便是:“从前是我多虑了,你很不错,比你父皇还好。”
太皇太后之所以反对新政,就是担心此举太过激进,伤了国之根本。
她没想到,先帝没做到的事,赵轩做到了,且做得很好,民间没有抱怨之声,朝中大局稳定,让她挑不出丝毫错处。
终于可以放心了。
赵轩亲手搀着她,将她送上马车。
车门合拢的前一刻,太皇太后递出来一块金色的令牌。
赵轩愣了一瞬,没有接。
那是飞龙令,可以指挥英宗麾下最得力的暗卫。当年先帝想方设法都没得到,太皇太后这是要给他?
太皇太后塞到他手里,“拿着吧,早该给你了。”
赵轩收紧手指,深深一揖,“多谢皇祖母,孙儿必不辱没先祖威名!”
太皇太后摆摆手,叫人关闭车门。
从此,朝堂与她再无关系,是好是坏都由赵轩一力承担。
赵轩坐在龙辇上,掌心托着那枚小小的飞龙令,反反复复地看。
秦盈盈把头搁在他肩上,软着声音撒娇:“母后又催我生孩子了,你都不知道帮我拦着!”
赵轩收起令牌,笑着问:“这次又说了什么?”
“就是那些话呗,不过这次更过分,我不过是穿得多了些,母后非说我腰圆了,八成是有了。”
赵轩笑笑,把手放在她腰上,掐了掐,“确实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