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和我没关系,”岑歌手中握着的剑锋微微下垂,但终究没有放下,“别来烦我。”
越戈也没有应承,没有离开,只安静闭上嘴,站到她的身后侧。从灵宠袋里抱出一只五羽彩雀。
五羽彩雀状似孔雀,全身雪白,尾羽处红黄绿蓝紫五色尾羽依次覆盖,鲜艳亮丽。
它滴溜着黑色小眼睛,很快找到自己要讨好的对象,冲岑歌欢快地扑棱翅膀:“啾——!!”
越戈乖巧讨喜地抿嘴笑,“你抱抱她,消消气?”
岑歌:“……”
为什么会有这么犯规的存在,惹人生气后,用萌宠来讨原谅!
看着这只毛羽洁白的可爱生物,岑歌感觉自己的清心丸都要失效了。
她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认定她现在不会对“见色起意”的越戈抱有期待,未来也不会。
可她现在就已经动摇,甚至几乎要忘记前一刻她因为越戈突兀的一见钟情而产生的恶感。
没等岑歌开始思量她应该摆出的态度,青溪峰的点名弟子就和大家宣布道:“北寒峰已经确认,附近没有大型妖兽群。请大家在保证自己能感知到这片玉牌的情况下,自由分散行动!”
说着,他拿出一片灵力充沛的玉牌,当做定位器。修士只要略微运转灵力,就能感知到玉牌的所在。
岑歌略一分心,理解这条通知,戏无衡就已经闪电般迅疾地飞了回来。
【“你看着玩就是,不要真的相信他。”】
她突然再一次想起戏无衡说的话,这次心境已然不同。
前一刻的她不消人叮嘱,就能自然地远离越戈。
但这一刻,她已经需要找其他人的话语,来让自己保持本心不变。
……喵喵叹气。
戏无衡理都没理越戈,蹿到岑歌身前,自顾自絮叨叨地抱怨着:“我师兄真的疯球!你听他明面上说我们可以自由行动,实际上背地里拎着我们说,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果真有不长眼的来偷袭,我们一定要站在前头!你说他是不是闹呢!”
岑歌听了想笑,戏无衡嘚吧嘚吧的,像泉水哗啦拍打山岩,很好听。
越戈和他的那只鸟一下子就被她撇到脑后。她耐心敷衍完越戈,请他随意探索,就打算开口笑话戏无衡。
——漆黑的眼眸徐徐睁开,嗜血的纯黑暗光于她背上凝聚。死亡标记已经标好。
岑歌浑身一颤,朝身后看去。
树林荫郁,阳光从浓密的树荫中滤下来,只剩下翠绿的星点光芒,在昏暗和明媚的边界舞蹈。
草丛一晃,一只小兔子跳出来。
那种感觉……错觉?
“啾呜——!!!”
“哎哟!”
岑歌懵然回头听动静时,戏无衡正正好,被突然暴起的五羽彩雀撞到一旁坡地的树上。
这还不够,还还用小脸蹭他,哀哀叫唤。
“啾咕哒……啾咕……”
岑歌:“???”
她搞不清楚状况,看向雀鸟的主人越戈。他已经收了笑,严肃的神情中竟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回来!”
五羽彩雀浑身都开始瑟瑟发抖:“啾咕……啾咕哒……”但不肯回去,甚至张开洁白的翅膀抱住灵力带煞的剑修。
越戈恼了,白净的脸颊泛起气恼又羞愧的粉红色:“回来!”
五羽彩雀瑟瑟发抖,可就是不依。
岑歌缓过神后,忙过去扶被五羽彩雀热情拥抱的戏无衡,同时问着:“这只鸟怎么了?”
戏无衡撑着纵裂粗糙的树皮,借了岑歌扶他的力爬起来。
笑嘻嘻的,完全没恼,神色中甚至有几分了然。
随手摘掉头顶上掉落的一根连着橙红色浆果的小绿枝,再抓住五羽彩雀命运的细脖颈,往脚上一丢——
五羽彩雀抱着他的脚,怂成了羽毛球。
戏无衡才不在意它,整肃好自己的仪容,袖子一甩,又是一个潇洒俊逸的剑修,笑容满面地朝岑歌开玩笑:“我以为你过来会先把五羽彩雀抱走呢。”
这棵树树干有些稀疏,大块阳光晒在他的笑颜上,像是聚光灯,将他的俊秀脸庞毫无遮挡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岑歌不由自主地也勾起嘴角一起笑,随即才问道:“别转移话题,这只鸟好好的干嘛突然抱住你?感觉还挺喜欢你的。”
五羽彩雀:“啾咕……”
戏无衡笑嘻嘻的:“你问我我能问谁啊?——越戈!”戏无衡唤着静静站在原地,用漆黑眼眸看着他们两个人聊天的南蕴峰小师弟,“你的鸟怎么回事?”
越戈只看着岑歌,咧着无所谓的豁达笑容:“是我没管好它,对不起啊。如果你喜欢这只鸟的话,现在得找戏无衡讨了!”
戏无衡当即嚷嚷道:“你什么意思啊!这只鸟我可不送!”
越戈调侃地挑挑眉:“这只鸟本来就是我特地给岑歌准备的,什么时候归你了?”
戏无衡:“既然是你刚抓的,还没养熟,我总能折价买吧?”
越戈坚持:“这是我给岑歌准备的。”
没等他们两就这个掰扯不清楚的话题继续扯皮,一个抱着纯白羽雀的南蕴峰弟子跑了过来。
是师妹,使劲抱住正在窜动不安的纯白羽雀,看了他们三一圈,果断挑最方便说话的岑歌,不好意思地嗫喏问着:“师姐啊,你这是有什么好吃的吗?我好不容易和肥鸟交流好,让它当我的灵宠,可它现在一直要往你这边蹿,不想当我的崽崽了……”
岑歌:?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纯白羽雀扑棱扑棱着从南蕴峰师妹怀里钻出去,跳到戏无衡的身边,叼起橙红色的浆果,“啪”的咬碎,仰起脖颈直接咽下。
吃完后扑棱着翅膀,很喜悦的样子:“咕啾!”好吃!
南蕴峰师妹讶异挑眉,循着戏无衡的头顶仰头眯眼去找,找了一会儿,瞪大眼,扭头朝众人吼道:“灵榆木上有桑寄生!橙红浆果,可能是仙品,快来!!!”
岑歌差点被师妹吼得耳朵都要聋了。
先前的嗫喏是假的吧?是见到两个俊逸修士后下意识的伪装吧?对吧对吧!
南蕴峰师妹一嗓子吼来许多人,从四面八方围在树下七嘴八舌地看桑寄生。
“这个岛挺热的吧?桑寄生还结果子的?!”
“所以是仙品吧,反正不是凡品。”
“先把桑寄生砍下来再说!!”
引来一番讨论的纯白羽雀得意昂首:“啾!”
发觉自己能有好吃浆果的其他雀鸟:“咕啾!咕咕咕哒!!”
戏无衡脚下的五羽彩雀继续怂成球:“……”
岑歌见着,有些疑惑五羽彩雀的态度,就想问问戏无衡越戈身为南蕴峰弟子的秉性。他毕竟警告过自己不要相信越戈,应该知道些什么。
……黑气森森的怨灵攀附到背后,寒毛倒竖,头皮发麻……
这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怎么了?”戏无衡已经走到她身前。
岑歌回头一看,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定定神,看着把竿尖处捆好个刀片的修士,再看着即将被一竿子戳下来的一丛桑寄生,呆了半晌,换了话题:“你见过槲寄生吗?”
“没有,”戏无衡想想笑了,“名字倒是和桑寄生很像。”
“这样。”岑歌点点头,咽回自己想说的所有的话。
桑寄生,又名槲寄生,在槲寄生下的亲吻不能拒绝。显然,修真大陆并没有这种说法,甚至连“槲寄生”这个称呼都消失。
“怎么了吗?”戏无衡疑惑地问。
岑歌只选择沉默。
她只打算沉默一刻钟,等他们戳下这棵槲寄生之后,就停下自己的沉默。
她于穿书前的世界是无须笔墨赘述的路人,如今的沉默只是为了掩盖无法探知穿书源头的迷茫软弱。
戏无衡不太明白她的沉默,困惑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一直没反应,寻着笑话安慰她:“桑寄生很适合灵禽食用、能帮助灵禽,但我们修士不能吃,吃了会搅乱体内灵力的运转,情况严重的话还会把自己当做鸟,学鸟叫,咕咕啾!”
“……噗嗤。”岑歌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得不承认,戏无衡在学鸟叫和逗人乐这两个技能上,都已臻化境。
作者有话要说:
越戈这种粗暴的追人法,生活中其实不少,就是那种——一见钟情后先表白着追,让对方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心态产生变化,不自然。追也是努力追的,陪玩陪聊陪各种,送礼物也积极的好人。追人的态度的确不错,朋友知道的往往也会建议:“对你这么好,你如果不喜欢就拒绝,喜欢就同意,别吊着人。”
问题就来了,没有以“朋友”身份相处过,双方有真正以平等的态度认真沟通过,对彼此其实并不了。而认真努力去追,这种近乎逼迫的态度,也让被追方没有更多考虑时间,以放松状态相处认识。同意之后的相处日常……全看运气。很多人追人时很认真,在一起之后,本性毕露。
设定里,越戈是个不输于戏无衡的帅哥,只是因为常年在南蕴峰和他的斑斓虎在一起,不常和人相处,因此俊美的名气没戏无衡大,其他人对他也只是有一些面对陌生人的畏惧心理。现实中,我们面对一个陌生帅哥拼命追求时的心态,和岑歌面对越戈的心态差不多。
——越戈说的松鼠就是个借口啦。梗是柯南里说冲矢昂的:“喜欢福尔摩斯的肯定不是坏人!”
所以,请期待后续吧~在有两条沙丁鱼的情况下,也总要有条鲶鱼活跃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