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瑶芝这下傻了,“那,那怎么办?”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噗通一声扑到在徐老太太的脚下,“祖母,你一定要救我啊,这桩婚事无论如何都要成啊?我,我已经没办法再嫁他人了?那,我就只剩死路一条了啊~”
什么?徐老太太和蒋氏都呆住了,惊恐地看着瑶芝,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蒋氏首先反应了过来,她左右一看,这屋子里面唯一的外人也就只有大丫鬟婉莲了。她眼中闪过厉色,“婉莲,你出去守着。”
婉莲也被和瑶芝这一句吓得魂飞魄散,听到了蒋氏的话,连连点头,赶紧走了出去,仿佛身后有鬼在追她一样。
蒋氏看着婉莲的背影,脸上杀意一闪而过,但此时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她连忙开口,“瑶芝,你,你说什么?”
和瑶芝掏出帕子遮住脸,眼神闪躲,“女儿,女儿已经是黎王的人了,怎么还能嫁给他人?”
徐老太太忍不住一巴掌抽在了和瑶芝的脸上,“你这个……你这个……”她心中有一百种一千种骂词,但眼前这个是嫡亲的孙女,她又能如何?
“你平日里就爱争强好胜,最喜欢出那些风头,那些诗会花会,我跟你母亲都是怎么嘱咐你的,让你少在那些公子哥面前招摇,少显摆你那些才情,你全当做耳边风了。如今,连这种……这种丑事也做得出来?”
和瑶芝只能捂住脸呜呜地哭。
蒋氏又气又心疼,可又忍不住在心中抱怨徐老太太,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她瞪了瑶芝一眼,“滚回你房中待着,要是敢出房门半步,打断你的腿。”
瑶芝又羞又气,站起身就要走,却被徐老太太喊住了,“站住,你把这事情说清楚了再走。何时何地发生的。如若有一丝隐瞒,你就等着做姑子去吧!”
瑶芝没办法,只好重新跪了下来,又羞又臊,低低地将她跟黎王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瑶芝生性招摇,生得又好看,平素最爱出风头。她在家中是嫡女,有长辈宠爱着,而随着和煜的官越做越大,她走到哪里都是有人捧着的。跟崔晋仪订了亲之后,更是被京中所有的未婚小娘子羡慕。
而崔晋仪的皮相确实不错,时而与瑶芝见上一面,他深情款款,情话绵绵,那时的和瑶芝确实觉得这桩婚事不错。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享受别家公子爱慕的眼神,崔晋仪不是唯一,意外也非黎王一个。当然从那些暧昧的眼神交流到发展到实质性深入交流的,也只有黎王一个。
黎王虽然相貌生得比崔晋仪差了一些,但到底是天家骨血,又是阮皇后的嫡子,身份贵重。刚开始的时候,在几次集会中偶尔遇见,瑶华就忍不住在黎王面前故意做出些姿态来,黎王就调戏过她几句。后来崔晋庭跟阮家撕破了脸,闹到了御前,崔家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她就有点瞧不起崔晋仪了。
一次上香的时候,黎王就尾随着她翻进了紫霄宫后面的香客厢房,跟她吐露了爱慕之意。
“……黎王那次找上我,我也回来一五一十地说了。也是你们点头,我才跟他继续来往的……”瑶芝忍不住申辩,虽说有错,可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啊。
蒋氏气急,“我们点头让你们见面,可没点头让你们……”
瑶芝捂住脸哭,“我一个小娘子,黎王一个大男人,他想要对我如何,我又哪里能反抗?”情郎的几句话一哄,她一个自以为厉害,实际上根本不通人事的小姑娘,早晕头转向不知云里雾里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徐老太太脸色发黑,头脑嗡嗡作响,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罢了,你让她先回去吧。”
瑶芝走了之后,徐老太太静坐了一会,对蒋氏道,“你找个信得过的大夫,让瑶芝遮了脸,躲在帐子里,让他看看,看看是否有了身孕。”
蒋氏脸上火辣辣的,简直比被扇了一巴掌还难受,“都是儿媳教导无方,还请母亲责罚……”
徐老太太无力地道,“不说那些虚的了。哎,她若是真的有了身孕,倒比眼前的形势好了。”
蒋氏心头一动,想说什么一时不敢开口。徐老太太心乱如麻,“老爷这几日外出公干,等他回来,立刻让他到我这里来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今日先这样吧,我也累了,先歇一会儿。”
和府这里愁云惨淡,但阮元菡才不管,想到了些什么,便写信让人送去给和瑶芝。两三天的光景竟然送了十几封信,言辞越来越过分,态度越来越不耐烦。等和煜归家之时,那些催促的书信竟然摞了一匣子。
和煜到了寿安堂,只看了两封就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欺人太甚,不知羞耻!”
徐老太太气也气过了,骂也骂过了,如今倒也平静下来了,“老爷也消消火,阮家这丫头欺人太甚,但我们总得有个应对之法才是。”
和煜深知徐老太太是个精于算计的人,而且已经有几日的功夫了,她心里必定已经琢磨出一些章程了,“还请母亲指点。”
徐老太太点点头,示意他坐下,“阮家这丫头,信中咄咄逼人,但是言辞口风均不谨慎,一日少则一两封,多则五六封信。这可不像是阮家长辈的那些做派,我瞧着,只怕阮家是不知道她跟崔晋仪的事情。”
和煜听得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极是。”
徐老太太继续道,“既然她死活要嫁,却不敢让家中知道……”
和煜立刻明白,“阮家必然是瞧不上崔大郎的。”
“嗯。”徐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又冷哼了一声,“这个丫头,自以为拿住了瑶芝的把柄,便想什么事情都由我们替她办了,丑人恶人都由我们来做。想得倒美……”
和煜立刻便明白徐老太太已经有了主意,“母亲只管说,如今也就指望母亲能扭转这局面了……”
徐老太太道,“一会儿让瑶芝给阮家丫头写一封信,只说家中的长辈认为此事不可为,仍然要履行与崔家的婚约。而且为防生变,还要与崔家商量,要将婚事提前。就问她如何是好!一会儿瑶芝写完,你亲自过目,绝不能留下任何的把柄在信里。”
和煜立刻明白了,“母亲放心。”
果然,阮元菡接到了和瑶芝的信之后,又气又急,没想到和瑶芝说不要就不要黎王了,还要嫁给崔晋仪。可是要是和瑶芝嫁给了崔晋仪,可就没有其他人好打发了。阮元菡急得团团转。而这几日,她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些风声,看她看得很紧,根本出不去院门。于是只好写一封信,指点和瑶芝与崔晋仪商量,如何解除婚约。而且特地在信上写了,让和瑶芝不要痴心妄想,崔晋仪已经发誓了,只娶她一个,根本不会履行跟和瑶芝的婚约。
和煜接到了这封信之后,冷笑着抖了抖信纸,“很好,很好。来人,去请崔大人,崔大公子来府上坐坐。”
崔冼泰懵懵懂懂、稀里糊涂的带着崔晋仪进了和府,被和煜喷得晕头转向、颜面无存的掩袖而走。不过,他虽不知道如何应付和煜,但对于求他老子解决麻烦和让崔晋庭背锅倒是想都不用想,熟练得很。回到府中,就自发自动地跑到了崔洮的书房跪下了,涕泪横流,“爹啊,这可怎么办啊!”
崔洮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
崔冼泰一边哭一边将和煜钉在崔家头上的罪名一个不落地复述了一遍,把崔洮气得两眼发黑,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崔冼泰父子二人,半天无语。
他听来只觉匪夷所思,一字一句地问崔晋仪,“你与那阮家小姐有私!”儿媳将长孙送去给阮小娘子讲学,他也捏着鼻子认了。但是两个人居然能发展到这一步,到底是长孙长了本事,还是阮小娘子太无能?
崔晋仪磕了个头,“祖父,我知道此事并非君子之道,但是二弟任性妄为,为崔家添了无穷的麻烦,我只能行此下策,免得崔家有家门覆灭之危啊!我虽是小人行径,却真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事已至此,全凭祖父责罚!”
这样的理由,崔洮竟然无话可说。
崔冼泰听得儿子这么说,腹中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父亲,儿子自问便是此刻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脸去见二弟了。二郎四处胡闹,逼得大郎如此行事。他这么孝顺的一个孩子,总不能看着家中长辈被逼上死路。可如今,此事要是传出去,大郎名声尽毁,我崔家的百年清白也荡然无存,日后,崔家再无复兴之辈,都是儿子无能,求父亲责罚。”
崔洮一口郁气沉在心头,久久,久久的,颤抖着声音道,“你去约和煜来我府中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