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维的母父怔怔地看了眼于数,又看了看列维。
整整过去半分钟,直到于数都已经拐进下一条街道,身后突然传出年雌性又尖锐又痛苦的吼叫声。
列维或许真的可能要绝后了,但,这又跟于数、跟原主有什么关系呢?
于数在街角的一家蔬菜店买了一袋瓜果类的蔬菜,瓜果放的时间比较长,对于并不是很喜欢经常出门买菜的人来说是最佳的选择,哪怕这个时代没有冰箱,放两天也不会坏。
他做了两菜一汤,并不丰盛,但也不算太单调寡味。
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高同还没回来。
于数先把自己的那份吃完,用罩子将剩下的饭菜盖上。然后擦了擦嘴角,换上衣服,用婴儿背带把小豌豆背在自己的身前,悄然出门。
一路上,他的大脑在不断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包括那两场大战。
过了一会儿,于数闭了闭眼,他轻声一叹,迈步走上通往神殿的台阶。
格里特尔神官的臂还缠着绷带,看到于数出现在面前时,他眼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微笑地看着他:“我的孩子,今天你又有什么烦恼了吗?”
“是啊,我有一个困扰了很久的烦恼,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于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什么困扰呢?”神官用圣水洗去了上的泥土,他刚才似乎在侍弄花草,连衣摆也有泥土的痕迹。
可这一切他做得十分坦然,就像个普通的热心园艺的老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官。
认识格里特尔神官的人都知道,这位将几十年的光阴奉献给神殿的神官,温柔善良又慷慨,像所有人的父亲一样关心爱护着大家。
于数冷冷地看着他有些笨拙的擦动作,然后慢慢开口道:“我想问,我跟神官大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陷害我。”
格里特尔困惑地皱了皱眉,像是十分不解:“孩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从来没有害过你,这些年来我看着你长大,如果想要害你的话,不是早就可以对你下了吗?”
“你当时没对我下,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成年吧。”于数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出来,“无父无母无背景,又对你这么信任,在你眼里,我大概是最合适的小白鼠。”
格里特尔摇了摇头:“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能听懂了。”于数对他精湛的演技丝毫不动容,他继续说,“我向很多人打听过失去记忆的那天发生过什么事,现在已经能大概拼凑出真相来了——事实上,除了1日那天之外,14日和15日我都在家里昏睡,并没有人接近过我。”
问题是出在11月1日那天。
佩沙的性格有些内向,平时一向低调,恐怕去跟吉尔斯告白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了,所以他不可能主动去招惹别人。而他1日那天回家是被列维送回来的,也不存在半路被什么丧心病狂的人盯上的可能性。
以原主的性格,他那天见过的人顶多就四个:邻居雷勒、吉尔斯、列维,最后一个,就是格里特尔神官。
于数已经先后排除了吉尔斯和列维,高同已经十分确定雷勒是个根正苗红清清白白的雄性,那么最后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格里特尔。
不管事情的真相有多荒谬,但根据于数的推理,只有格里特尔是有条件和能力对佩沙这么做的。
“你说,是我让你怀孕的?”格里特尔露出一副失望到伤心欲绝的表情,“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的祖父了,而且我还是个神官,怎么可能会对你做这种事?光明神在上,我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来的。”
“问题就在于……”于数冷静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真的信仰光明神吗?”
格里特尔的表情有一瞬间差点没绷住,笑容也显得有几分僵硬。
“你是一个谨慎了几十年的人,所以破绽并不多。”于数对他说。
只是破绽不多,并不代表没有破绽。
“那天泰梅出现在神殿后院,虽然你及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但是我注意到,后门的锁并不是被泰梅撬开的,而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这说明神殿里至少有一个是他的同伙。而他进去后不久就‘打伤’了你,在整个神殿都陷入戒备的时刻,为什么你的神侍们都不在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并且你还是个雄性,泰梅却是一名雌性,哪怕你年纪大,可雄性的力气总是比雌性大的,不可能被他伤得这么重。”
高同在黑暗联军发动总攻的之前,特别强调要封锁所有进入神殿的路,他故意留了一条捷径,就是为了引诱卧底上套的。
泰梅确实上套了,但高同和于数当场就发现,收获还不止一个,只是他们暂时没有打草惊蛇罢了。
“还有,泰梅说话的时候经常有个小动作,他会不自觉地去看你。”于数打量了格里特尔一眼,“如果他信仰光明神,对神父十分敬重的话,这倒是可以理解。但他却是黑暗神的
信徒,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都隐隐对你有一种顾忌呢?”
于数印象深刻,当格里特尔开完口后,泰梅立刻就摆出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把黑暗联军的进攻计划全盘托出。
如果神官的感染力真有这么强,泰梅应该早就被感化了,不至于等到被抓以后,被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打动。
所以格里特尔的那番话不是在感化他,而是在告诉泰梅——把黑暗联军出卖了也没关系。
于是泰梅果断地把信号弹交出来了。
格里特尔听完于数的分析后,摇了摇头道:“这个推测太牵强了,那扇门谁都有可能打开,而我受伤也是事实,或许我当时不该选择靠在门板上,现在我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当然不止这个。”于数低头看了眼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小豌豆,“我最早怀疑你,是在那天你抱过豌豆之后。”
格里特尔心里忽然咯噔一声,他仿佛意识到于数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你每次见到豌豆,都要用圣水洗,不是为了干净和爱护婴儿,而是因为你体内的黑色斗气。”于数平铺直叙地说,“你必须用过圣水压制黑色斗气,以防在接触豌豆时,他会无意识地跟你体内的斗气共鸣。因为……豌豆他,严格来说并不是个兽人,他是黑色斗气的本源,人们通常喜欢称呼他为——黑暗神。”
格里特尔的表情精彩纷呈,但最后慢慢褪色成一片苍白。
其实那天高同说自己追踪一道黑色斗气来到神殿后,于数开玩笑问他该不会是在怀疑自己的时候,他心一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格里特尔神官。
但他很快否认了,黑色斗气能够被正常掩藏,如果是格里特尔这种老狐狸的话,他根本不会给高同追踪的会。
所以那个短暂出现的斗气,一定是个自己无法压抑,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黑色斗气的人发出的。
在此之前于数并没有接触过黑色斗气,这种斗气虽然叫“黑色”斗气,本身却是无色无味,只能靠感知来追踪的。
因为黑色斗气是一种可以让人隐藏自己的斗气,最适合用于潜伏,很难被找到。
所以,当天的斗气,其实是于数怀里的小豌豆发出的。
哪怕格里特尔已经用圣水压制了自己的黑色斗气,小团子还是对此很敏感,他在格里特尔怀里不舒服地扭动自己的身体,甚至还滋了对方一身尿。
他迟迟没有幻化兽形,不是因为他是个雌性兽人,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兽形。
于数没见过黑暗神的兽形,他的尸身在地下埋了这么久或许早已腐烂,传说形容他的本体是一团黑气,他和光明神都是外来神,与兽人的身体构造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于数其实更乐意称呼这些神明为,外星人。
神明终有一死,光明神亲自将黑暗神的尸体封印在神殿之下,但黑暗神的精神还没崩溃,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组建起黑暗联军,悄悄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兽人帝国。
然后,就有了格里特尔神官,他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借助佩沙的身体让黑暗神重获躯体,并重新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只是这种方法也许有某些限制,黑暗神的记忆无法恢复,目前的小豌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婴儿。
“很精彩的故事。”格里特尔的声音有点虚弱,但他镇定得很快,看向于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天马行空的孩子,有些无奈,“但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佩沙,你没有证据,你冤枉了一个好人。”
“哦,是吗?”于数挑着眉看他。
格里特尔轻轻点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还是先回家
吧,晚上回去并不安全。”
“好人会在临近天黑的时候去破坏神殿的结界吗?”于数指着格里特尔衣服沾到的泥土,轻飘飘地问,“好人也不会假装自己受伤吧?神官大人,你敢把你的纱布拆开,让我看看吗?”
格里特尔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