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五百年过去，他们骨子里的傲气还没被磨灭，他们还是想要得到公平！

而如今，于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公平的希望重新带给了大家。

“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改造人鱼。再弱小的人，也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于数最后说。

他通过直播向民众宣布，他和萨瑟元帅以及第一舰队从此独立于联邦之外，并欢迎所有脱离政府加入他们的人，所有加入的人都能免费得到两种药剂。

而新联邦政府成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摧毁研究所，解放所有的人鱼。

这场变革来得太快，快到旧政府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就已经让于数抢占了先，掀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甚至控制了会场，在庆功宴结束后大摇大摆地离开，留下大势已去的政府总统和举棋不定的其余舰队。

总统不难想象，经过于数的演讲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的势力，等到两种药剂都被验证是真的之后，所有观望的民众都会向他们倒戈。

即便是进化人也很可能改变自己的立场，因为研究所被摧毁了，人鱼得到了解放，普通人不但会转为进化人，他们的生育率还会提高。这些先天进化人们想要延续后代，就只能加入萨瑟和伽罗的阵营。

最后一点，作为消灭虫族女王、拯救全人类的英雄，他们两人的号召力是能被小看的吗？

综上所述，总统前所未有的焦虑，他知道事情已经在向一个无法挽回的方向而去，可他还不想这么快结束自己的执政生涯。

总统马上找到奥尔本：“奥尔本元帅，请你一定要稳住。稍后我会让军部提拔你为第一舰队的元帅，以后你的舰队就是第一舰队，军部的大权也归你，只要你能把这些叛党镇压下去，让国家从此安宁，我和所有民众都会感谢你的！”

总统不愧是总统，说话很有煽动性，还给奥尔本提供了实际上的好处，给他更大的权柄。

他以为奥尔本会满口答应，萨瑟离开之后，奥尔本就是军部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然而总统没想到，奥尔本还真的回绝他了。

“很抱歉，我也认为研究所是个必须摧毁的地方，同时也支持让普通人得到自己应有的地位。”奥尔本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孔，以往在总统眼显得无比可靠的面容，此刻却让他感到那么的不讨喜，“总统先生，最后奉劝你一句，如果我是你，我会趁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的时候向萨瑟提出合作，接纳他的政见，组织一个新的政府。”

总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就是支持研究所隐瞒真相的人，很多无辜身亡的研究员都是在他的默许之下被杀害的，要是被萨瑟他们查出来，他肯定第一个落不得好。

他们要解放人鱼，要为普通人伸张，就注定了要让总统付出相应的代价。

甚至是性命。

总统恶狠狠地对奥尔本说：“奥尔本，放弃这个合作的会，你会后悔的！”

他马上转而去拉拢第舰队的元帅，再也不看奥尔本一眼。

兰斯站在奥尔本的办公室门口，他听到了奥尔本和总统之间的谈话，忧心忡忡地看向他：“为什么要拒绝总统呢，这么好的会，你完全可以抓住它，一展你的才华。”

被萨瑟压在头上这么久，奥尔本终于可以出头了，可他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个会呢？

奥尔本却看着他皱起了眉：“是谁让你进来的？”

“我、我很抱歉……”兰斯神情有些慌乱，他知道奥尔本很不喜欢这种偷听的行为，“我只是想给你看今天刚出的新闻，不是故意偷听的。”

“萨瑟那边又有新动作了？”奥尔本打开自己的终端上了星网，果然在首页最显眼的地方看到了那天于数演讲时的截图照，同时他们明目张胆地向社会各界展开邀请，以共同建立新的社会为目标，丝毫不顾及旧政府的面子。

而星网上的媒体也有各自

的倾向，他们甚至多半都是萨瑟那边的支持者，媒体人的嗅觉一向灵敏，知道什么是大势所趋。

奥尔本微笑地看着于数照片下的一个报名表，他居然还打开了并认真填写，然后点击发送。

兰斯震惊地看着他：“你……你要加入萨瑟和伽罗的阵营？！”

“没错。”

“普通人的力量壮大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这个世界是进化人的世界，如果让普通人参与管理，岂不是会让社会更混乱吗？”兰斯摇着头说，他很不赞同萨瑟他们的观点。

兰斯跟一部分的进化人，甚至总统想的一样，如果普通人的地位上来了，进化人的话语权会慢慢减少，像他这样本身实力并不很强的进化人只会越来越受到排挤。

而且，在私人感情上，他也不想加入有伽罗在的地方，更不愿意接受伽罗的领导。

伽罗只是一条会生孩子的人鱼而已，他为什么掺和这么多事情，为什么非要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他太激进、太不讲道理了！

“你说伽罗只会生孩子？”奥尔本眼除了对兰斯的失望，还有一丝愤怒，“那当时在r-12星附近星域救了我们的人是谁？兰斯，如果把你放在伽罗的位置上，你能做得比他更好吗？”

兰斯无言以对，低下了因羞耻而发红的脸。

奥尔本认真地看着他：“我很感谢你从前为我做的那些事，尤其是研究所的那次相亲，你让我认识了伽罗。”

他一直认为人不应该局限在别人为自己画好的框架内，当初喜欢上兰斯的时候，也是看了兰斯勤恳积极的工作态度，虽然性格上有些软弱，但兰斯始终在努力克服。

然而，他从于数身上看到了一股令人血脉贲张的冒险精神。经过试探，奥尔本认为于数值得栽培，不在乎他的出身，把他当成有天分的后辈来对待。

只不过，后来于数的种种表现让奥尔本意识到，于数早就超出了他的期待，他何止是跳出了框架，他是直接击溃了画下框架的人！用自己的力量打破了这个畸形的社会！

于数早已站在比他更高的地方，成为了连奥尔本也要不断追赶的对象。

“就算你加入萨瑟的阵营，伽罗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的，他跟萨瑟是那么的相爱，可以为了他甘愿冒险。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兰斯见他抬脚要走，在奥尔本身后苦苦相劝。

“你错了。”奥尔本转过身，眼已经完全消磨了对兰斯的爱意，“我选择加入他们，不是因为我对伽罗的好感，而是因为选择他们，才是选择未来。”

只可惜这一点，兰斯并不能理解。

他们之间的眼界相差太远，分是注定的结局。

由于数和高同掀起的一场惊天动地的变革持续了整整十年，扳倒旧政府和研究所只是第一步，他们几乎把时间都花费在建立新的联邦秩序上。

不过他们的努力结果也很令人满意，如今的星球上再也没有生育器般的人鱼，先天进化人和后天进化人慢慢开始建立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普通人”和“人鱼”的概念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和平广场上的人鱼雕像换成了身材纤细的军装青年，他的形象英气勃发，上拿着两支药剂——正是改变了世界的生子药剂和异能药剂。

他被誉为史上最后一条人鱼，将属于人鱼的黑暗过往彻底抹去，给人们带来崭新的未来。

当雕像的幕布掀开的那一刻，于数就感觉到自己即将要离开了。

这十年来，他跟高同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少，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在任务时间里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偶尔休息，也

只是两个人靠在一起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光是发呆也能坐上一天。

这种相处模式让于数感到很放松。

然而真的要走时，他又有些舍不得。

幕布掀开后，他下意识地抓紧了高同的，身后黑色漩涡的吸引力越来越强，他忽然感到一阵紧张。

“去吧，我在那个地方等你。”高同对他浅浅一笑，在他唇上留下一个炽热的吻。

自从坦白感情之后，高同也偶尔会对于数这么做，但即便次数已经不少了，于数还是会因为这种亲密碰触而心跳加快。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无法控制不断分泌的肾上腺素，只要他在，就连呼吸的空气味道都是不同的。

于数用力抓紧他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把一切都告诉我。”

“当然。”高同对他郑重承诺。

于数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直到身体被漩涡吞没，意识逐渐涣散，才松开了。

高同低头看着自己还残留着于数余温的掌，眼底是无尽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