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大儿子瘫痪在床是可怜的,家人想给儿子娶媳妇倒也没什么错,毕竟爱子心切。可人家能爱子心切……她家爹娘怎就非但不会护着她一点,还把她往火坑里推!
全都是因为她是个女孩么?为何是个女孩,就要什么都为她弟弟铺路?
陈焕得知枫黎的未婚夫婿竟然是个瘫子,心中也是又惊又怒,他捧在手心里都怕伤着的丫头,怎么能被自己亲爹亲娘嫁给一个这样的人!
他搂着枫黎的手紧了紧,是他一听说枫黎定了亲心里太乱了,也没有细想,就傻乎乎的“为她好”的想要逐渐疏远两人的距离……可谁想到会让两人都这样难受。
他若是早就把这件事坦白给枫黎就好了。
抬手帮枫黎顺了顺后背,又略带迟疑地开口:“只是你爹娘已经收了聘礼……”
且那再怎么说也是枫黎的亲爹亲娘,就算他们待枫黎实在是不好,可忤逆爹娘……枫黎真的会这么做吗?会不会只是现在说些气话,以后又会后悔?
“聘礼……等我娘下次再来找我时,司公借我些银两,我一同交给我娘,也算是……报答我爹娘生我养我的恩情了。”枫黎说的并不带迟疑,想必是铁了心的这么做了。
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落空,再是柔软的心也被磨得坚硬无比了。
她老家那边的人骂她不孝又如何?反正她在皇城之中,眼不见为净了。
在浣衣局那么多年,枫黎已经忍受了不少苦楚了,她不想也不愿在宫中消磨了十三年大好时光之后出宫继续去受苦。她往后会日日向上天祈祷,愿她的爹娘身体康泰,愿她弟弟学有所成,只是——就忘了她这个在宫里的女儿吧。
枫黎窝在陈焕怀里缓了好久,久到陈焕的思绪中除了他们如今这副姿态什么都容不下了。
他用微颤的手顺了顺枫黎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问:“咱家让人去小厨房给你做一碗甜汤?”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枫黎耳边,她微不可察地打了个颤,松开了缠在陈焕身上的胳膊,垂首遮掩着红彤彤的脸颊:“好啊。”
哭的太久,声音有些微哑,还有那么一点勾人。
陈焕背在身后的手攥了一下,甩甩头出门去找小良子去了。
自打陈焕和枫黎一回慎刑司,小良子就发现了,还好死不死的不小心看到了枫黎姑娘主动去勾司公的手,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几个月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枫黎姑娘把司公怼到了榻上。
这个联想让他猛地打了个颤,想起那次的事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尤其是在最近司公心情并算不上好的情况下。司公与枫黎姑娘大概有月余未曾见面,这天雷地火的……若是让人给听见了怕是不太好。
于是小良子便将附近的太监们全都差遣到别处去了,又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做,拔腿就离开了慎刑司。
这就导致陈焕在门口唤了几声都没有人来,他又不想在现在这节骨眼把枫黎自己一个人晾太久,只得黑着脸就回去了。
“小良子他们不在,等他们回来再与他们算账。”陈焕语气不善,冲着枫黎拍了拍矮榻,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你先歇着,广仪宫那边若是有事下午再去办就好。”
“那边无事,我是做完了差事才出来领新衣的。”
一说到广仪宫,枫黎扁了扁嘴,不禁有几分幽怨:“这么些个日子,司公竟也不说在不忙时去与我见上一面。”
听出了枫黎那使小性子般的怨气,陈焕也忽然之间委屈起来了,他细长的眉随着表情向下微微耷了下去:“你这丫头,不也从没来看咱家么?”
咱家好歹特意跑去宫外买了好几样小物件给你送过去,可你呢,收了东西都不来看咱家,现在反倒抱怨起来了。
陈焕心中不满,但又不太想在这件事上针锋相对的惹枫黎不快,就在心中委委屈屈的念叨了几句。
“我这不是……怕司公太烦劳吗,先前来过几次,司公次次都不在慎刑司,我总不能去给司公耽误事。”枫黎鼓了鼓腮帮子,一副可可爱爱的模样,“再说了,我娘说了那么大的事司公竟然都不与我知会一声,提早告诉我,还至于把我赶到广仪宫去。”
陈焕自己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对没什么关系,但是别人不能说。
他忽然拔高了音量:“也就是赶巧了对方是个瘫子,和咱家这模样不相上下,若是个正常人,谁知道你会怎么想!”
别的事都好说,可一旦碰上与他身体有关的问题,他就总是免不了话中的偏激,敏感又尖锐。
作者有话要说:好的,和好了,亲亲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