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酸菜的女儿,即姜融的姐姐,鲍律师在登姜家门时曾见过她一面。
十二三岁的年纪,发育得很优越,已有了独属于自己的风情。当她缠上他的手臂甜甜地喊他“叔叔”时,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竟生出一股深深的遗憾
相爱恨晚。
如果她再小一岁就好了。就一岁。
不过就算小一岁,他也不确定能不能从姜家带走她。他毕竟是个体面人,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
而且那个男人的占有欲很强,不过对视一眼,他就一把拽过了女孩的手臂。那天在小客厅里和姜酸菜谈了什么他已完全不记得,他至今能想起的只有男人小麦肤色的大手陷在女孩奶白色肌肤中留下的红色印记、女孩被拽着回房前纯纯的一笑,以及重重的“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
巧的是,那天的姜酸菜也像现在这样,只会站在原地发疯、只会抱头痛苦地哭泣。
看着也算标致的一张脸,却越哭越丑。
面对她,鲍律师可拿不出那么多耐心。他手指敲了敲桌面,音量提高“看在你们是融融的亲妈以及外婆的份上,我这里还一个解决方案。”
“十万,他的监护权”鲍律师原想说“卖”这个字,但想了想,他还是谨慎地把它换成了,“转交给我。”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包厢里,姜融和姜翠花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十万”
天知道,姜翠花乍一听到这个数字时心脏都快骤停了。她忘了自己之前因为听到姜融要和她断绝关系时产生的愤怒,忘了鲍律师说的什么“你丈夫你女儿”的事,也忘了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女儿姜酸菜。
现在她脑中满满的只有十万
有了这十万,她就能带着小龙一起住到镇上,送他上最好的小学、中学一路上到大学,将来小龙还能再给她赚回几百上千个十万
而且,眼前这个男人眼也不眨地就能拿出十万块钱姜翠花深吸一口气,右手“啪”地一下拍在桌上,她顾不得疼,嗓子扯开八米远,喊道“十万就想买走我家男娃少了我不同意少说也得”
“好了”鲍律师却极不耐烦地打断她,转身面对姜融时又换了副语气,小心翼翼地问,“融融为什么不同意叔叔保证今后一定会把你当作亲儿子一样的疼。”
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这个道理姜融自诞生起就明白。那些他曾受过的诸多讨好和追捧,实际不过是出于他们对他的期待和指望,全都是要还的。
回报的方式和结果或有不同,但截至今天为止,他的的确确不欠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份期望。
但此刻他从鲍律师眼里看到的是什么
虽然藏的很好,但也许是因为一时的志足意满而令他有些忘乎所以,他看过来的目光中终于漏出了点真实,那是一种姜融几天前刚接触过的,与姜建国类似的
极为原始的和企图。
尤其他在说“疼”那个字时。
令人恶心。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他为什么才是一个小孩子
姜融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软绵绵的,不剩几分力量,连朵棉花都锤不烂。
“揍人是一门学问,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这是他教给别人的,也是他一直以来所奉行的准则之一。
他往姜酸菜那边走了走,巧妙地避开鲍律师这富有深意的目光。他仰头望望姜酸菜,很快又垂下头去,一言不发,看着很是无措,亦是十分委屈。
果然。
鲍律师想到昨天姜融三句话不离姜酸菜,心中一时受挫,同时也觉出几分理所当然。母子亲情源于血脉,不是几句话就能轻易斩断的。小孩子总是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刚刚那两句果然是他闹脾气时才说的气话。
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老天爷今天都把这个饼砸他脸上了,这要还叼不下来,那他今后就别混了。
鲍律师微微笑着,目光已转向姜酸菜“原来还是因为妈妈啊,姜融真是一个好孩子。”
他实在会把握分寸,这会儿察觉到姜融的冷落,立即将称呼换了回去。
“不不不”姜酸菜连忙甩手,“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把姜融的监护权让给你”
只要鲍律师不把那件事说出去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再说姜融是个儿子又怎么样没用在那个男人心中,什么都比不过他的宝贝女儿
而且这个儿子既不听话又爱惹事,养大他还不知要浪费多少钱,她留他干嘛不如就这么送出去,不用吃官司,还能白拿十万块钱,也不枉费她当年跟打游击似的才生下他。
姜酸菜很快说服自己,抹净脸上的泪水对着鲍律师点头道“我想好了,姜融这个孩子如果能跟着您的话,将来一定比跟着我们要有出息的多”
鲍律师嘴角弧度扩大,明目张胆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语气中却不乏叹息,似在真心因姜融而感到忧愁“你妈妈不要你了啊,姜融。”
“你该怎么办才好呢”
“哦”姜融未作回应,姜翠花却看出了点端倪。
原来她的直觉没错,姜融比她想象中还要值钱
“融融啊,别听你妈的。你妈不要你,外婆要的。”她一边说一边向着姜融走去,经过姜酸菜身边时还作势狠狠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