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圣诞节,城市广场中心安置了一个巨大的圣诞树,彩灯点缀在枝桠间,挂着五颜六色的礼盒,为骤冷下来的低气温添上了几分暖意。
林执坐在宾利的后座,腿上放着一个纸箱,是苏温语在机场准备回去时交给他的,装得都是江允以前在江家的一些东西。
放在公寓的房子里也是空沾灰尘,不如交还给他。
箱子里没什么重物,只有一些相册,本子,发黄的小贴纸和江允为数不多获得的小奖状。
四岁之前的照片里,很少有江允自己乖乖站着的画面,她没走几步路就会觉得累,习惯性地去抱大人的大腿,求抱抱。
几乎每张照片都是窝在别人的怀里,一脸婴儿肥地看着镜头,扎着红色的蝴蝶结,天真烂漫地露出两个小梨涡。
林执抽出最底下压着的本子,粉红色,有些老旧的密码本。
普普通通,一下子就能破解,他打开之后,虽有预感大概是记载着少女心事的日记本。
从前往后翻,字迹从丑丑的铅笔涂鸦到变成是小巧的水笔字。
这么多年,只用一个日记本。
可见她有多懒。
没有任何长篇大论,日期也是不连续的,东记一下,西写一笔,每个日期下面只有一行字,简单到不行。
林执随手停住在某一页上,发现小废物写日记连年份都不标注,只有日月。
但他却能看得出来是哪一年哪一天,江允多少岁时发生的事。
因为几乎每一条,都和他有关。
5.2
漂亮哥哥不理我,只顾着玩拼图,好难过。
5.3
所以今天我就偷偷cang了两块拼图回来,
哥哥拼到最后,发现不见了就会来找我啦。
她八岁,他十六岁。
——林执唯一拼过一次三千块的拼图,书房的长桌上铺得满当当的,江允在旁边一心想帮忙,但是太蠢拼不出个所以然,又盯着头晕,扯着他的裤脚,娇气道:“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他没空应付她,“楼下冰箱有,自己去拿。”
“不要。”
“那就别吃了。”
“哼!!!”
于是第二天,林执快完成时,就发现少了两块拼图,唯一进了书房闹他的也就只有某个小孩,他刚想出门去江家,就看见江允刚换好鞋子,朝他跑过来,“哥哥,你的拼图是不是不见了?”
他忽然就放弃了要质问她的想法,慢慢道:“嗯。”
江允见他这么淡定,一点都没有要跟她要的意思,沉不住气地提醒道:“哥哥,你可以问一下我,说不定我就知道呢?”
“小允不是会偷拼图的人。”
“……”
余光里,江允马上羞愧得脸红了,年纪小的时候脸皮薄,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做错事了还会继续耍赖。
知道她想趁着自己走开的空隙把拼图放回去,林执回到房间,五分钟后再回来时,江允却不在了,听佣人说小姐跑出去了,他忙跟着走出去。
发现蹲在花坛子边上的江允,一边哭一边东张西望,看见他过来,哭得更大声了,“哥哥,呜呜呜我把拼图弄不见了……!”
“……”
宾利开进洋楼后停下,林执合上本子,放回箱子里,抱着下了车。
屋内一片安静,空荡荡的,即便重新装潢添置了许多装饰,他也属实觉得浮夸,本就是用来哄江允高兴的。
她不在的话,这一切就没有意义。
再艳丽的油画,在他眼中,都即可褪色。
十几个小时前,她还特地一大早过来陪他吃早餐,戴着厚厚的毛线帽,露出光洁的小脸,盯着他喝完咖啡,才道:“你要记得想我噢。”
娇嫩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他忽然有些后悔,答应了江允,放她去参加节目的决定。她若没去,现在就该是在床上等着他,抱怨他怎么这么晚回,再高高兴兴地起身抱住他。
他拿出手机,打开直播间。
画面里,江允一头银灰色的长卷发扎眼得很,很成功地达到了她想在四个人里重点突出的目的。
她肤色雪白,眉眼间娇憨清纯,素来亮晶晶的眼神此刻有些呆,过了好一会,江允才开口回答陆雯的问题。
——什么情形下发生的。
“酒。”她脑海里第一个想起来的记忆点就是这个。
“酒后乱性?”
江允声线柔和,语气温吞,带着些许的害羞,“不是,虽然喝了酒,但没有醉……是我一直在暗示自己,他一定醉了。”
然后,她才敢迈出那一步。
“所以真的是……一次性全做了?”
林执蓦地反应过来,此刻在讨论的话题是什么。
两人订婚的消息传出来后,圈子里的一些公子哥十分好奇江允是如何把林执搞到手的,男生和女生不一样,没那么多计较她作作的性格,反倒很喜欢她的颜。
但她从来不和他们一块玩,偶尔出现也是跟在林执身边,都是穿着礼服西装的场合,分外想见这个妹妹私底下的样子。
一个酒局上,就有人趁林执不注意,拿了他的手机打电话给江允,让她过来接他。
林执看了眼外头的暴雨,知道娇气包是不可能从睡得暖暖的被窝里出来受冻的,最多也就让司机过来,不太在意。
出了会所的门时,看到了江家的车停在树荫下,透过车窗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江允的小半张侧脸。
他挑眉,放慢了脚步,能隐约听见她对前排的司机道:“叔叔,你要认真帮我看好噢,林执哥哥出来时一定要提醒我!”
司机无奈:“小姐,你已经在这十分钟了,为何不直接进去?”
江允打开粉饼:“我在化妆呀,大半夜突然起来,万一素颜吓到他了怎么办?”
司机:“小姐,你素颜也好看的。”
江允:“不,素颜现在就被他看到了,以后他就审美疲劳了,我要展现不一样的漂亮!”
司机:“……”
林执漠然地听完她的一堆歪理,倒也没真的打断她化妆,提步转身回会所,打发掉还想看热闹的人,一个人回包间沉默地等着江允。
二十分钟过去。
他想,这妆化得够久的。
半个小时过去。
林执喝完了一瓶酒。
四十五分钟……
他垂眸,把玩着酒杯想,她莫不是去整容了?
终于,包间的门被推开,江允一路小跑地进来,穿着粉嫩的小毛衣,长发在披着和扎起之间徘徊了很久,才决定垂在耳后,用红色的发圈邦两个低马尾。
她直奔到林执身边,带着些许的轻喘:“哥哥,我一接到电话就赶紧过来了,可是路上太堵了……”
林执:“……”
怕他不信,江允又将自己的脸特地近距离地凑上去,“你看,我跑过来脸都红了。”
他抬手,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蹭,腮红的印记沾在了指腹上,林执难以言喻地望着她,晦涩的眸子里情绪难辨。
江允只当他是醉了,很快将手放到他的掌心上,默默地蹭掉他手指上的粉,拉起他,“我们回去吧。”
这是两人从齐霜的生日宴结束后的头回碰面。
江允在车上,见他闭着眼静默的样子,联想到上回他喝醉后就沉沉睡着的状态,更加肯定他醉了。
这几天,齐霜和林庭带着林昕去日本滑雪,御府华城的林宅是没有人的,江允便让司机直接开回家里。
拉着他回到房间里,江允找了条热毛巾替他擦脸,半跪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勉强能和他平视,被他用漆黑的眸子盯着有些不自在。
她索性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地盖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
这一下,注意力全都在他的唇上了。
唇色极淡,手不经意间碰到时,柔软得不行。她鬼迷心窍地打量了数秒,慢慢地微侧头,紧张又笨拙地含住了他的下唇。
浅浅的酒味和他惯有的冷杉气息汇合在一块,江允初尝一口,脑子就有些发懵,察觉到他的身子凝住,她才骤然清醒,慌张地要松开他。
下一秒,唇齿被用力地抵开了,一道陌生,滚烫的力道席卷进来,重重地吮吸着她的舌尖。
江允瞪大眼睛,腿都快软了,差点摔进他怀里。
毛巾被拿开,他淡声提醒:“我没醉。”
江允不信,没醉的他更像朵高岭之花,旁人碰都不碰得,怎么会回应她?况且,喝醉的人不也经常说自己没醉?
她便随意敷衍:“我这不是……好奇吗?我都要嫁给你了,可我都没验过货,万一婚后,我不满意怎么办?”
“……”
林执沉吟着,唇腔内甜甜的桃子味清香还在,很有迷惑性地放大每一寸感官,酒精的三分作用下,他很清晰的知道。
面前的人不是邻家妹妹,是他的未婚妻。
这个想法像火般开始一路撩烧。
他蓦地扯下她的手臂,和她换了个位置。
江允呆坐在椅子上,看着男人面无表情地将领带摘下,再一颗颗地往下快速解开扣子,将上衣脱掉,丢在椅背上,哑着声道:“验验?”
她脸烧开来,没想到他能面不改色地做得如此直接,这一回不用果汁腮红特意点缀,也能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心跳得毫不安宁。
明知道他是醉了,她的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沿着他的脸朝下注视着。
腰线一路收紧,没有多余的赘肉,腰肢为了让她看得清楚而微弯,落下一道充满诱惑力的弧度。renyu线线条硬朗,最后一截隐藏在了裤子里。
非常成熟的,男人的身体。
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
江允脑袋嗡嗡地直响。
但对他来说,这种程度不过只是一个纯情的开端,够不上“验货”的标准,他拉起她的手,让她仔细地触碰。
硬,摸起来有些硌手。
和自己软软的身体,是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她被他一路牵引着,接着,碰到了凉凉的金属扣。在静谧的黑夜中,搭扣被解开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将她脆弱的防线彻底推倒。
皮带被抽开后,光是想象往下会看到什么,江允就不由地发抖,好几次想要开口打断他,张开唇后却在紧绷起来的情绪中,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
“想去哪里验?”
江允手心都是汗,对于未知的探索,她胆子小,本能地害怕,又想到对象是他,更带了种隐秘的期待,不想拒绝。
他耐心不多,没给她多少心理准备的时间,把她小小只地抱起来,走向屋内的大床。
江允挂在他身上,注意到他身上的反应,直观地用身体触碰到远比视觉上来得强烈,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没出息地带着哭腔,低声在他耳边道:“哥哥,我怕疼……”
“怕疼就不要在床上叫哥哥。”
他把她平放着躺下,手撑在她的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纯黑色的眼眸里有种陌生,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一刻,林执对着她,没有任何的一层包袱,只剩下男人对于喜欢的女人,最原始的,最简单的渴望。
江允紧张得几乎要蜷缩起来,他摸着她的头发,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份安抚,寡声道:“别怕,不让你疼。”
那时那刻的她,才不信他说的话。在她的认知里,初次总是会痛的,身边也有早就初尝禁果的人,用经验告诉她,男人在上床时做的保证是一个字都不能信的。
可面前亲吻她的人是林执。
是轻易不会给她承诺,一旦承诺了就不会让她失望,是她愿意百分百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