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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水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前一晚她走之后严星河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因是周六,严星河待到□□点,跟来接班的杨豫口头交班后让小吴医生把交班记录打印出来贴好,就施施然的走了。
临走前还去看了一下自己的几个病人。
昨晚收住院的那个急诊病人放在23床,他去的时候这人还在睡,陪护他的是一直跟严星河交涉的大哥疤脸男。
疤脸男见他来了,就起身打了声招呼:“医生好。”
态度比刚来时好得多了,严星河点点头,问了下情况,又看看病人床头的心电监护,这才走了。
回到糖水铺时,遇到了陆曜,他过来吃早饭,何秋水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说话。
“陆警官上午好。”严星河进去,打了声招呼,又自然的看向何秋水,“阿蒲跟南南都起了?”
“院子里帮忙做豆花呢。”何秋水笑应道,又问他,“你早饭吃了么?没吃的话,来碗咸的?”
严星河闻言笑着点点头,“好啊。”
陆曜停下筷子,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严医生,你……”
“陆警官是下夜班?”严星河在他对面坐下,问道。
陆曜摇摇头,“昨天结了个案子,半夜接到以前在这边辖区认识的人的求助电话,去查了些事。”
“三岔口菜市场附近昨晚那场车祸?”严星河摁了一下一旁的洗手液瓶子,随口道。
然后眉头一皱,怎么没出来?仔细一看,哦,这瓶用完了。
“我给你拿瓶新的。”何秋水恰好出来,见状忙放下手里的托盘道。
陆曜没在意这个,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严星河,“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被撞的……手术是我做的,右肩胛颈骨折,合并有肩锁关节脱位跟肩胛冈基底骨折。”严星河解释道,“听他的……大哥说起了你。”
“……脸上有道疤那个?”陆曜确认似的问道。
严星河又点点头,何秋水过来换了瓶新的洗手液,好奇道:“你们在说谁啊,我认识的么?”
“一个病人。”严星河摁了点洗手液,慢吞吞的搓着手,说起了昨晚的事。
何
秋水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对哦,走的都是女生,除了小美还在。”
她顿了顿,有些埋怨的道:“我说你为什么让我走呢,原来是怕我当累赘。”
严星河有些歉意的道:“实在是这种事防不胜防,我们医院最严重的是几年前口腔颌面外科苏主任被杀的那件事,那以后大家总……有些害怕会步老主任后尘。”
这件事因为就发生在身边的医院,所以大家的印象都挺深,何秋水还记得那会儿自己在上大学,忽然有天回来的时候发现老何蹲在院子里拼命吸烟。
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了句:“这年头好人死得快。”
当时她不明所以,直到看到新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主任刚走的那几天,好多人自发过来悼念他,烛光和鲜花将一附院门前的小小空地都挤满了。
想起这件事,陆曜跟何秋水都有些唏嘘,然后沉默片刻。
“其实……”陆曜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又开口了,“疤脸他们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严星河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替人说起情来。
何秋水没见过疤脸男他们,好奇心又重,立即追问道:“怎么说怎么说?”
“他们有案底的,都进过一次拘留所。”陆曜说了句,又忙补充道,“不过也就一次。”
“三四年前我刚进警队,跟师父他们一起搞反扒,抓了一个团伙,他们几个就是那个团伙的成员,他们当时供认说是被老乡骗来的,刚加入组织不到一个月,还没来得及开始干活。”陆曜回忆道,也是因此他们几个的处罚都不算重。
“出来以后他们不肯回老家,但是又没读过书,去工地干活又跟人家闹矛盾打了几次,把钱都赔光了,再想去干活,也没人要,就开始流落街头。”
何秋水问:“为什么没人要啊,又不是个个老板都知道他们进过派出所?”
“傻,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谁的手下什么来路,人家门清。”严星河这时应了句。
陆曜点点头,“一方面是之前他们有案底,另一方面是他们跟人打得太凶,很刺头,加上他们还纹了身,打架的时候疤脸受了
伤,个个都五大三粗的,看起来很不好惹,也没人敢找他们。”
“果然人人都看脸。”何秋水啧了声,扭头看着严星河,“这世上衣冠禽兽可多了,严医生你说对不?”
严医生一惊:“……你看着我做什么,这关我什么事?”
他哪里得罪过她么?
何秋水眨眨眼睛,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想着你见过的人比我多么,尤其那些长得一表人才其实暗地里吊着小姑娘的,你肯定见过!”
严星河:“……”我他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
陆曜对男女之事神经粗得很,根本没察觉到面前这两个人在这两句话里已经完成了一次你来我往,并且是何秋水单方面碾压了严星河。
他只是有些担心疤脸他们几个,“他们也不是坏人,虽然这几年始终有点搞擦边球,但是……我就怕他们这次跟杨老狗他们起大冲突,万一再被抓紧去,一辈子就毁了。”
他自己年纪也不大,忧心忡忡的模样倒像老了十岁。
严星河避开何秋水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他没有工作,也没有医保,我倒可以给他申请些费用减免,伤情鉴定也可以出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
别的他也没办法了,不在职业权限之内。
陆曜道了声谢,吃完了早饭,摸摸后脑勺,叹着气走了。
他走之后严星河才敢去看何秋水,正想跟她说话,就见她头一甩,气哼哼的走了。
他呼吸一顿,拳头下意识捏紧,但又立刻放松了下来,心里不可抑制的冒出些喜悦之情来。
他就知道,她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何秋水进了院子里,看着在墙角扒拉花草的小胖跟二白一眼,心情有些郁闷,觉得严星河就是老天爷故意放来克他的。
不行,像他这么磨蹭下去,她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不管了,自己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最可靠!
她捏捏拳头,忽然又跑了回来,像是没事人一样问他:“严医生,今晚是不是要出去吃饭,你定好时间了么?”
严星河愣了一下,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不上不下的坐立不安,“……六、六点。”
何秋水哦了声,又缩回院子里去了。
严星河望着那道门,一时间
也拿不定主意,但心底有个声音在拼命的叫嚣,说吧,说吧,再不说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俩人各打各的算盘,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镇定非常,谁都没看出对方的打算来。
一直到下午五点,要出门了,严星河忽然道:“不开车了罢?那边堵车。”
他说着把手机递给何秋水看查到的实时交通路况,“好像有一段路因为车祸发生了拥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