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有什么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是应答一般。
他一步步走向血猎工会的位置,他一直在怀疑,怀疑自己的不是真正的初代种,直到看到血猎工会的记载,才算完全肯定了,他是,又不是,只是一半。
而仅仅就是一半初代种的意念也不是一代种的身体可以承载的。
他在刺眼的阳光下站了很久,最后看着自己愈发虚弱的身体。
从那天起,他开始豢养一些可以提供血液的强大生物。
他活的固然够久了,但是现在他有了不能死的理由,他的小公主,还在等着他,他需要永生,而不是被身体连累而死去。
多么可笑,身为初代种的意念的梵卓却连普通三代种都可以达到的永生都达不到,拥有一代种身体的他却连一个二代种都不如。
他吸干了花忆的血,一半是他需要一代种的血液来维持身体,另一半是,他的小公主因为这个存在而哭泣。
他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血族,仅有的温柔全部给了宫芸晶,连对自己都是残忍的,否则也不会身体败坏得这么快了。
梵卓走回宫殿他的房间,半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上的书卷,微微合着眼,宫芸晶现在会被注意到只是因为他的原因,当然也有,拥有一个三代种的父亲,却是一个一代种的身份。
他当然可以给宫芸晶更好的身份,但是如果那些身份被血猎知道了,很容易就可以才出来她是暮冢家的女儿,现在的情况,即便是梵卓也不能确定,血猎当中,究竟是谁在筹谋一切,但是能感受到的,是那个背后策划者的可怕城府。
他将书放到床头柜上,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这副一代种的身体不仅不能支撑他的永生,还在无限的令他感到疲倦,如果说能找到另一半意念,或许可以透过意念控制自己外泄的力量,可是要如何找到另一半该隐的意念呢?何况,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只是一半,另一半的情况,至少不会比他弱。
梵卓抿紧了唇,站起身看向窗外,女孩正在花园里扑蝴蝶,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的是明媚无忧的笑意。
他想要守护这种笑容,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梵卓第一次的,为了不能做到某件事情而叹息。
而后很多年,他都在为这个女孩叹息。
他不知道的是,他豢养的那些食物里有着当年的狼人族最强者,还被进入里面的宫芸晶带了出来,他太低估了自己的女孩,也太高估了自己的手断,宫芸晶从一些微妙的细节中推断出自己的身世,只是没有说,梵卓隐隐感觉到了,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何况,真相对女孩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不过,可笑的是,他难得的为一个女孩考虑,最后却生生成了两个人闹到不可开交的导火索。
他永远忘不了暮冢凛告诉宫芸晶是梵卓杀了他们父母的时候,宫芸晶露出来的了然和痛苦的表情,所以,她是相信的,所以,她是认为他故意杀了暮冢千雪暮冢千乐的。
他在他的女孩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吗?
以他的脾气,以他的骄傲,和曾被这样误会?
他一手揪拎起了暮冢凛,内心燃起的杀意不是假的,宫芸晶狠狠推开他,所以梵卓也第一次看到,他的女孩站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维护另一个男人。
他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她曾经告诉过他的,伤心。
被明墨泠找到做下那个交易的时候他是有犹豫的,将女孩嫁给明墨泠,明墨泠承诺了十年后会将女孩完整还给他,并且奉上他的生命与意念,和所有的血液。
如何能拒绝?这是唯一的办法,若是他想永远陪在小公主身边的话。
只是后来的事情全部超出了掌控,他看到女孩抱着的男婴,无法克制的杀意被宫芸晶敏锐察觉,她终于对他露出了獠牙。
她是一个温柔的母亲,可是他想杀了她的孩子。
那个承载了明墨泠初代种意念的孩子。
他失去了永生的最好办法。
最后的办法就是他一开始最不愿意接受的,屠杀一代种来延续自己的强大。
可是谁愿意自己最血腥的一面被心爱的人看见?
他最终还是亲手了结了宫芸晶,她死的时候,他远远的看着,只感觉到麻木了,连痛觉都没有了,即使她不会就这么死,即使是知道她会再生回到自己身边,梵卓还是无法忘记女孩死前露出的那样冰凉的笑。
好像,她对他再也没了当初的依恋。
梵卓没有被彻底封印,越零理悦终究是留了手,他让他再一次的亲眼目睹了宫芸晶的“死亡”,第一世,他亲手了结了她,只为找到一个更好的机会让他们重新在一起,第二世,她亲手将他推入了深渊,那么,这第三次呢?梵卓催动着自己的意念。不让自己沉睡。因为宫芸晶的术法,他一旦沉睡,就会向宫芸晶忘了越零理康一样的,再也不记得宫芸晶。
吸血鬼是没有灵魂的,可苍天若是有灵,只愿再度重逢的时候,我爱上她,她从不记得那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