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头,任谢淳为他擦脸洁面,倒是比之前轻多了,左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右手摩挲着鞭柄上的暗纹,思忖着要从哪里下手。
谢淳却一言不发在他面前单膝着地,跪在他面前给他穿鞋。
那一鞭子到底是没挥出去,他上脚了。
居高临下,正好一脚踩在谢淳左胸口,脚上的鞋还是谢淳刚刚给他穿好的,他也半点不心虚。
他没收着力,这一脚下去谢淳竟往后颤了颤,单手撑在地上才稳住了身形。
谢淳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握住他另一只脚,宣和以为他终于生气了,挣了挣,谢淳淡淡道“穿鞋。”
穿好了鞋,宣和有些稀奇地看他,这都不生气啊
谢淳还穿着昨天的衣裳,他站起身,灰扑扑的脚印明晃晃地挂在肩上十分显眼,依稀还能看出来鞋底上的纹样。
宣和这才发现谢淳脸色有点不对。
中毒的是他,昨天吃亏的也是他,怎么谢淳这脸色瞧着比他还差。好歹也是能上阵杀敌的人,主角有那么虚吗
难道是装的这装的也太像了,什么便宜都占尽了装什么无辜可怜
宣和心中唾弃,却不可避免地想起君临中,都快大结局了主角还没成亲的事,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宣和终于见到了这院子里的亲卫,一个二个都是身材伟岸相貌堂堂,拉出去很给王府长脸,就是不太靠谱,被谢淳三言两语就说动,放进来祸害他。
算了,现在不是跟他们计较的时候。
“那两个杂碎呢”
“回王爷话,昨日您醉酒,小的们就做主先将人押回王府交给林总管了。”
宣和现在没空处置他们,就像谢淳说的,他得先进宫一趟,因此只吩咐“告诉林安,给我关柴房里,饿不死就行。”
郡王爷不知道,王府的拆房干燥通风,其实也比一般人家的房子不知好了多少,但这显然是他认知中最折磨人的地方了。
谢淳生母淑妃早逝,他去后宫不大方便,就带宣和到了皇子所。
从他八岁搬出后宫,到十四岁去凉州之前,一直住在这,他将宣和安顿在他的卧室。
“阿和在这等我两日。”
贵妃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一起来的还有太医,几个太医轮番给他诊脉,确定他没什么大碍,贵妃才放下心。
方才她一进来谢淳向像她见礼,她没有理会,现在才端坐着看向谢淳,一贯的雍容端庄。
谢淳再次向她见礼,她也没有回礼“七殿下请起。”
贵妃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谢淳,说起来他应该是几位皇子之中最像皇帝的一个。
淑妃当年害她,自己也丢了性命,谢淳就被各方无视,一个皇子在冷宫之中无人问津地长大。
若不是宣和后来喜欢他,他们又都到了上学的年纪,贵妃也不会同皇帝提起他。
她自认和淑妃有些恩怨却没有亏待过谢淳,宣和更是自小拿他当哥哥,倒是没想到他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燕王殿下好算计。”
宣和需要静养,贵妃不想扰了他,便同谢淳出去谈。
太医们只能从宣和现在的状况判断他如今没有大碍,却说不上来他中的什么毒。
最后还是谢淳带来的人为他们解了惑。王爷喊他来把关,太医给的方子没问题,因此他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宣和把他们问倒了孔明才开口“此毒名为解相思。”
名字好听,其实是下三滥的媚药。
“是房中助兴之药,中此药之人,轻者视力受损,浑身乏力,重者双目失明,呼吸困难,不过极少致死。”
他说完才对着宣和作揖“在下孔明,见过郡王爷。”
孔明,宣和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刻,应该说没有读者会不深刻,这人的名字听着就像是个军师。他也确实是,不但是军师还是军医,是主角身边很重要的角色。
他们在回京那天就见过,只是不知道,原来他就是孔明。
“怎么解”
春药还能怎么解
孔明硬着头皮说“硬撑着有点伤身,不如顺其自然,疏解过后调养几日便好。”
宣和愣了一下,难不成谢淳还是在帮他,略带纠结地问“怎么纾解”
他就不信了这玩意难道还分得出男女上下,不同性别的人身上有不同的效果。
那他的反应也不对。
孔明也很心虚,当然是怎么纾解都可以,但王爷做了什么事,他心里也有数。
他要不要撒个小谎告诉小郡王,王爷是不得不这样做算了算了,燕王殿下向来敢作敢当,他跟着添什么乱。
他言简意赅道“皆可。”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但他总不能说,主要是舒适度上的区别吧
就算他是大夫也说不出这种话。
孔明说完瞧着宣和的表情都怕小郡王冲出去打死他们家王爷,好在宣和克制住了,继续问他这药的用法。
他至今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中的招。
“这药是从蛇毒中提炼出来的,剂量极少便能起作用,通常是用针下药,防不胜防。”
宣和想到了他下马车时,胳膊上被扎的那一下,原来不是不小心的。
居然有人敢拿针扎他宣和在心底计划等他好了也要拿针扎回去。
用最粗的,纳鞋底的针,戳死他。
孔明欲言又止地看着小郡王“王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