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吧。
他无可无不可地收了鞭子点点头,利落地下马,随手招了个侍卫过来将玉哥交给他。
驾车的人得了吩咐停下马车,宣和攀着车门上去,谢淳在他身后托了一把。
宣和身体僵了僵,回过头,谢淳表情十分自然,仿佛刚才扶着他腰的人不是他。
行径路上马车不能停太久,宣和上了车就往里钻,他原以为谢淳也要上来,正在犹豫要不还是回自己车上去
谢淳没有上来,只是说“离加娜仁远一点。”
宣和动作顿了顿,听清他说了什么之后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放下帘子,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而后冷冷地嘲讽“燕王殿下久居高位,说一不二,叫人好生敬佩。”
车夫是燕王府的亲卫,听了这话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不敢看殿下反应。
谢淳没什么反应,阿和脾气时好时坏,近来对着他的时候多半是坏的,习以为常。
谢淳再次上马,没再往前去,而是跟在这马车旁,吩咐赵诚“你去前头要些锦被软枕。”
这是要做什么
赵诚知道多半是为小郡王准备的,但是这天也不冷啊,即便是在马车内也用不上。
军师不在他也无人可问,只能领命而去。
最前方是皇帝和贵妃的车架,他看着外表就格外华贵的马车,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们府上的马车是什么样的他也知道,绝对牢固,外表朴素,里面也是冷硬的,再想想那金尊玉贵的小郡王,似乎确实不太搭调。
宣和放下帘子就后悔了,这也叫马车
这居然是亲王府的马车
随便一个富裕一点的商户,家中的马车也不该是这样,不求他那样精致舒适,好歹放些得用的器具。
没有,什么都没有,这马车只有光秃秃的车厢。
他上车是为了休息,这硬邦邦的车坐着跟骑马有什么区别
宣和又想下去了。
他兀自纠结,没一会儿就有人送了靠枕锦被来。
宣和看了看纹样,是宫中的东西。
再想想方才送东西过来的人,似乎是贵妃那边的。
贵妃宫中伺候的人那么多,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到他跟前来,他哪能每个都记住。
但这东西是贵妃送来的无疑了。
也未必。
这马车虽然简陋,但是很宽敞,宣和将锦被铺好,干脆躺了上去,舒了口气,或许是谢淳要来的
宣和今日起得早又疲累,加之马车摇摇晃晃的,不久便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日暮西沉,马车已经停下,宣和揉着眼睛坐起身,走出马车一时还觉得有些凉。
帐篷都扎好了,看样子已经停了有一会了。
马车旁守着的是方才赶车的亲卫,宣和看了看众人拱卫的王帐的位置,就大致知道自己的营帐在哪了。
那侍卫要送他过去,宣和也没拒绝。
林安手上拿着件不厚的披风,见着他便笑“正要去接您,您倒自己回来了。”
他说着过来将披风加在宣和肩上。
又冲那侍卫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一走林安才略略收敛了笑意“方才御前侍卫将玉哥送回来时便说了您在燕王马车上,奴才担心殿下府上的人伺候您不惯,便要过去,叫燕王拦下了。”
宣和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安也就没有多言,转而说起晚膳“还未到猎场,猎物不多,今日怕是要吃素。”
“无妨,再过两日怕是想吃素都吃不上了。”
以他的身份真想吃素当然不至于吃不上,宣和不过随口一说。吃食都是小事,相比之下他比较在意谢淳。
他自认对谢淳态度好了许多,然而谢淳仍旧是那副样子。
不管是什么关系,总是要你来我往地经营的,但现在不论他做了什么,谢淳的态度都不曾改变。
宣和便有些不快,既然如此,何必给他好脸色。
宣和白日里睡了一会,晚间倒不大困,但也没多余的精力出去出去玩,因此早早睡下。
林安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为难,他小声道“燕王殿下,王爷他已经歇下了,您看”
谢淳看了看帐篷,烛火未熄,大约是躺下了还未入睡。
帐篷一点隔音都没有,即便林安压低了嗓子说话,宣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让他进来。”
账内人影晃动,宣和起来了。
他随意批了件外衫坐着,没有系腰带,谢淳眼神暗了暗直入正题,把手上的兔子往前送了送。
宣和“”
神情微妙,知道他今天吃素,给他加餐来了
不对,这兔子是活的。
兔子被谢淳捏着耳朵拎在手里,尾巴上似乎还带着点血迹。
听说今天谢沣去抓了一只兔子送到他未婚妻那里去了。
谢淳,不至于吧
宣和有点摸不准,这是京中纨绔的惯用伎俩了,但大部分人抓兔子都是设陷阱抓的,哪有给姑娘家送带血的宠物的
又不是真的加餐。
就算有也是射耳朵居多。
宣和谨慎地说“我不吃兔子。”
谢淳“”
他本意不是这个,不过,阿和既然不需要
谢淳将兔子从左手换到右手,从耳朵换到脖子,拇指与食指用力,兔子蹬了蹬腿,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宣和看出他要做什么突然又心软了,不吃兔子当然是瞎话,他不但吃,还觉得兔子挺好吃,但是吃兔子和看着兔子死是两回事。
谢淳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什么心思,略略松了手,等他决定。
宣和清了清嗓子“今天不吃,留着明天加餐吧。”
谢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湮没无踪。
宣和从床上起来,自然没有穿袜子,鞋也没有好好穿,谢淳的视线落在他的脚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宣和既然能穿着中衣见人,自然也不在意这个,但被他这么看着总觉得别扭“还有事”
“早些睡。”
他原以为谢淳是要来跟他说加娜仁的事,没想到送了只兔子过来。
谢淳送兔子过来的时候简单处理过伤口,林安又带下去包扎了一番,宣和叫人拿了一只箱子垫了些干草给兔子当窝。
这兔子大概是被吓懵了,不吃东西,任人抚摸。
第二日谢沣来找宣和,一入帐内就动了动鼻子“什么味”
宣和莫名其妙的“什么什么味”
谢沣没说,而是在帐中巡视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一只红木箱子上,他走过去拎着兔耳朵将兔子提到眼前,跟它大眼瞪小眼。
比起昨天,兔子恢复了不少,轻轻蹬着腿小幅度挣扎。
宣和把兔子从他手中抱过来放回箱子里“你别欺负它,它受了惊吓,到现在还不曾吃过东西。”
谢沣想到昨晚未婚妻差人来问,为什么兔子不吃东西。
一下没忍住笑了“哪来的兔子”
宣和没想好怎么说,这事说不说都有点奇怪。
不说显得他心虚,说出来就更奇怪了。
猎只小兔子送给心上人,这是皇帝曾做过的事。
野外纯白的兔子少见,皇帝见着了便有人溜须拍马说那是广寒宫的玉兔,见了陛下才出来的。
皇帝不置可否,是不是玉兔他不在意,不过说到嫦娥就想到了贵妃,笑了笑,命人拔了箭簇,徒留下箭杆,拉弓射箭,将那兔子打回去送给了贵妃。
什么八卦传得最快自然是风流韵事,何况这还是皇帝的风流韵事,抓兔子几乎成了京中纨绔的必备技能。
宣和自己都专门练过这个,他虽不能擅打猎,但打只兔子还是没问题的。
不知道谢淳上哪学的。
谢沣显然对兔子挺感兴趣,宣和不让拎,他就蹲下身,拿了根干草逗它。
“不是说没有心上人”
宣和说“没有。”
“那你抓只兔子做什么”谢沣想到了什么,转过来抬头看着他“送给公主”
要真是送给公主,他准备劝一劝,公主的骑术射术恐怕比他们还好一些,这套怕是不好用。
宣和随口说“养着吃。”
谢沣“”
宣和不说谢沣就不问了。
“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谢淳了。”
“嗯。”
宣和面上没有丝毫变化,谢沣果然没说兔子,他说谢淳去找西凉公主了。
他们都知道以谢淳的身份,只要他还想要皇位,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的。
去找她做什么
谢淳确实不会害他,但这种可能脱离他掌控的事,多半也不会帮他。让他离加娜仁远一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现在还去找她了,宣和愈发摸不清谢淳的意图。
“心思收一收,不要打他的主意。”
加娜仁眼神一转,她原本就对宣和有意,谢淳还这么在乎他,要是真得手了谢淳估计会很生气。
“我喜欢他,我要他当我的王夫。”
谢淳扫了她一眼“你大可试试。”
公主不是二王子,没在战场上同谢淳交锋过,但也听过他的名声,这冷面杀神居然这么在意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弟弟。
她笑得有几分勾人“自然是要试试的。”
谢淳冷了脸,他不惯威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