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鹊看她实在担忧,就安慰她说姑娘们只是去了城外的五里亭寻药,很快便会回来。紫燕当时就站起来要去五里亭找人,紫鹊却说姑娘们这时都在茶楼喝茶呢,你去五里亭做什么回头人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紫燕无奈,只能是和她一起坐在那里等柳英她们回来。一直等啊等,结果眼瞧着太阳快落下了,也不见她们回来。这一下,紫鹊也急了。但饶是如此,她依旧没有乱了分寸。一边安抚好紫燕,让她待在里面装作伺候姑娘们,绝对不能露丁点马脚,一边不动声色地出了茶楼,回到安国公府,将于氏等人叫了过来。于氏听说之后,立马赶到七轩茶楼,一面暗中派人到柳培培先前跟紫鹊说过的五里亭去找人,一面又遣心腹买通衙差清空街道。难怪她们回来的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原来竟是于氏的手笔。如此一来,就没有人看见偷偷回来的柳英她们,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她们偷跑出去的事了。至于后来的事,柳英都知道了。
柳英听完,忍不住夸赞了一句,“这个紫鹊,倒是个胆大心细的。”至于于氏,更是心细如发,当机立断。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柳英自叹弗如。
紫燕抱怨道“姑娘,您还夸她呢。这样天大的事,她竟也敢干,还给我下药,亏我还当她是姐妹,真是个小人。”
柳英知她心中不满,便也由得她去发泄。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柳英困意袭来,感觉浑身酸痛,十分疲乏。也是,今天这一整天,爬山涉水,又是掉悬崖,又是遇盗匪,还挨了一顿打,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惊险刺激过,怎能不累
紫燕仍絮絮叨叨讲着什么,柳英再也支撑不住,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她伤了脚,需得卧床休息,寿安堂那边又免了她的请安。所以紫燕便没有叫醒她。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了,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梳洗,请安,还是头一回有福气一觉睡到自然醒。
接下去又很是舒舒服服地休息了几日,每天躺着不用下床,有人伺候,还有薛倩儿这个开心果陪着,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只是柳培培和柳玉容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那“孤独仙子草”究竟能不能治好柳培培的脸
直到第七日,柳培培和柳玉容才出现在柳英面前。一来就带来了好消息。
那“孤独仙子草”果然能治好柳培培的脸。
先前在三府,钱御医确认了那就是百草纲目上所记载的“孤独仙子草”,据医书记载,确能祛除疤痕,娇嫩肌肤,至于疗效如何,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故而难以断言。于氏因此还犹豫了好一阵,到底要不要让柳培培使用,最后还是柳培培自己坚持,冒险一试,没想到这“孤独仙子草”确有奇效,只三日,她脸上的疤痕就淡了一点,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痊愈了。
柳英放下心来,北山一行,终究没有白费。
“我母亲骂了好几天,又罚我禁足一个月,今天要不是二姐亲自来家里求情,我还不能来这里看你呢。饶是这样,她还派她身边的常嬷嬷跟着我,时刻盯着,竟是一点自由都没了。”柳玉容喋喋不休地抱怨。
薛倩儿托着下巴在离柳培培和柳玉容二人不远的紫檀木圆桌边坐着,听了柳玉容的话,凉凉地道“你再可怜也没英儿姐姐可怜,她还挨了一顿打呢。”
自那日的风波之后,柳英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她了,包括柳培培为了支开她让荣寿县主写帖子邀请她的事。先前不说是因为柳培培伤了脸,怕影响她跟定北侯府三公子的亲事,消息暂且不能透露。现在找到了仙子草,不论是否能治好,都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因为如果治不好,这事儿也总不可能藏一辈子,如果治好了,那也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了。薛倩儿知道后,倒是没有责怪柳英,只是对柳培培的态度始终淡淡地。她心性单纯,心里怎么想,面上多少便会表露出来。而柳培培亦是有些个尴尬,是以二人都不怎么说话。
柳玉容不吭声了。
柳培培拉过柳英的手,掀起衣袖,只见手臂上满布红痕,一条条细细密密地掺杂在一起,瞬间红了眼眶。
柳英收回手,说道“没事,都没破皮,用不着几天就好了。”
无屋内一时冷了下来,为了缓解气氛,柳英故意转移话题,问柳培培,“二姐,今日怎么不是紫鹊跟着你她去哪儿了”
柳培培用帕子揩了揩眼角的泪,一时间愁容更甚,“她被母亲打了好几板子关起来了。”
柳英心里咯噔一下,“那大伯母会怎么处置她”
“母亲说要将她发卖了。”柳培培哽咽着道。
屋内再一次沉寂下来。
像这种犯了错被主家发卖的丫头,一般的好人家是不会要的,最终的结局,不是被卖到一些偏远的庄子上干粗活,就是沦落到青楼妓院,前者还好些,至少还能保留几分尊严,至于后者
柳英简直不敢想象。
也难怪柳培培难过,紫鹊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所以她才会在柳培培伤了脸,日日以泪洗面的时候,甘犯大险,帮助她们去找“孤独仙子草”,其实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心里很清楚,但她还是做了,足见其情义。不曾想,最终却落的个如此结局怎能不让人心生唏嘘
紫燕虽怨恨她之前在七轩茶楼对她“下药”一事,但到底是打小的情谊,听说她将被发卖,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众人虽有怜悯之心,但到底没有办法。于氏的决定,谁也左右不了,就连柳培培自己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旁人也只能是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命运不要让这丫头太过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