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太君将宁姨娘调去自己身边,摆明了是提防宁氏。宁氏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愤懑,宁氏的心里头生出了一种无法克制的诅咒的这个家里,只要有宁老太君在一天,就轮不着她做主
是夜,顺昌郡王妃安寝之前,贴身婢女兰儿为她卸去所有钗环。今天经历的一切太过惊险,直到现在似乎一颗心还悬在那儿未曾落下去。
“今日可真是惊险,万万想不到,宁老太君竟然会去敲登闻鼓。”
婢女兰儿一边取下王妃发髻上的点翠簪子,一边说道。
顺昌郡王妃对着铜镜自己取下翡翠耳环,浅笑一声“荣安这一回可是踢到铁板上了。”语调颇为愉悦
这荣安郡主平日里鼻子孔都是朝着天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她不爽她已经很久了,今日之事,巧合之下带了三分冲动,却也是积压许久的怨怼所导致。
“依奴婢看来,荣安郡主实在愚笨,行事如此没有章法,只知蛮横冲撞,闹到这般田地,怕是连太后娘娘都护不住她了。”
“荣安她可不笨”顺昌郡王妃说道“这些年来她在太后陛下跟前圣宠不衰,跟后宫那些生了皇子的妃子一个个也都关系融洽,她心思重着呢。她呀,输就输在气性儿上。她未必不知道柳家不好惹,只是在那样的情况,她是宁死都不肯低头的。”
“那依王妃看,这事最后会怎么解决”
顺昌郡王给拿起梳妆台上的牛角梳,一边对着镜子梳头发一边说“这事已经闹大了,皇上一点表示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关键还要看柳家那边能不能扛得住。”
顺昌郡王妃梳头发的手忽然顿了一下,侧过头对侍女兰儿说道“你想办法放些流言出去,就说今日在朝堂上荣安郡主当众给宁老太君下跪道歉,编地离谱些也无妨,只要让荣安郡主没面子就行。”
兰儿答应了。
顺昌郡王妃想了想,又道“大后日就是命妇进宫朝拜太后跟长孙贵妃的日子,到时候就让这些流言从宫里头传出去,这样,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兰儿再次答应。
世家贵族交际,会形成特有的圈子,而他们的侍女相互之间也会形成一张关系网,较之主子们更加错综复杂。放些流言这样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最是简单不过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果然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很多朝臣,尤其是那些谏官,言辞激烈地指责荣安郡主胡作非为,私调羽林卫,其罪可诛,而她的丈夫一品军侯闫策,身为南军统领,统管羽林卫亦有管理不善之责,且未能约束家眷,理当同罪。
然闫策却一口咬定,并非荣安郡主私调羽林卫,声称羽林卫职责乃守护皇城,陈校尉只是在巡逻之时听见吵闹,故而上前察看,并未参与其中。说此事不过是妇孺之争,自有太后定夺,又何须闹上朝堂
闫策在朝多年,掌管南军,权势显耀,朝中自有一帮跟随他的人,也是极力附和辩解,一时间竟是难分高下。
最后,闫策的人又乘隙弹劾雍亲王穆子契,告他滥用私刑当街杖杀郡主府家奴以及羽林军校尉陈阿狗等等,加上他以往的种种劣迹,一条条陈述下来,竟让他们罗织出来数十条之多,几个大臣说的口干舌燥。
今日穆子契恰好在场,他往那儿一站,就是个活生生地靶子
穆子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几个说得口沫横飞的大臣,一个个看过去,记住他们的脸,想象着待会他们会被常靖揍地跟个猪头一样,回到家连老婆都认不出来嘴角竟是泛起了一丝笑容。
那几个弹劾他的大臣一边义正言辞的说着,一边时不时看向这位劣迹斑斑的雍亲王殿下,当看见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似妖魔般邪魅的笑容时,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当天下朝之后,7位参与弹劾雍亲王的大臣,出了顺义门,刚转了个弯,就给人用麻袋一套,扛到无人处,狠狠揍了一顿,还专门打脸最后跟个猪头似的,回到家,当真连老婆都认不出来了
然后又第二日,朝堂之上的争辩更加激烈,由原本的弹劾变为控诉。皇帝看着脸鼻青脸肿跟猪头一样声泪俱下的7个大臣,两条眉毛皱地都连到一块儿了。偏生那肇事者却一点自觉没有,依然大刺刺上朝,还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气得皇帝直想往他脑门上也呼两下子过去。
不论别人如何指控,雍亲王穆子契始终只有两个字,“证据”。
既然你们都认定是我干的,那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理由在充足,我也不认罪。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朝堂不是一家之地,那7个朝臣铿锵有力的继续弹劾雍亲王,另外的朝臣便也如昨日那般振振有词揪着荣安郡主一事不放,毕竟,这才是整件事情产生的根由。
眼见朝臣们越闹越凶,皇帝皱眉,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闫策也是心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雍亲王根本就是有意让此事闹大。再这么闹下去,对他肯定不利,但那7个大臣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要他们就此罢手,咽下这口恶气,显然是不可能了
闫策暗地里瞟了好几眼穆子契,心里头直骂果然是个魔头。
穆子契却是坦坦荡荡地回望过去,还一脸无辜地对着人家笑了一下,恨得闫策直牙根痒痒
二皇子穆子邯站在穆子契对面一排朝臣的首位,一直静静地看着朝堂上的纷争,什么话都没说,哪一边都没站。直到早朝结束,才在顺义门口拦住了穆子契的去路,手上拿着玉圭,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大皇兄,当真要如此吗”
穆子契斜睨着眼睛看他,轻飘飘道了一句“你说呢”然后越过穆子邯径自离去。徒留一脸阴鸷的穆子邯站在原地。
穆子契背着手走在宫门外的大道上,手上的玉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背部,心情甚佳
他越是这样胡闹,这件事情就越是压不下去,缚在闫策身上的绳索就会越来越紧反正他这个魔头的名号由来已久,闹腾一下也是无伤大雅,只是不知道这位二皇子殿下的得力助手,一品军侯闫策,是不是也如他这般经得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