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
柳景泓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发抖,这一次看上去似乎是真的有些心疼的模样。
他想说什么,可柳英起身打断了他,“我知道三伯父今日来所为何事,有些事情,既然我已经放下了,您便也不用觉得愧疚。”她走到桌前,看着紫檀木桌上放着的油纸包,目光有片刻的失神,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轻声道“父女一场,有今生,没来世。有些东西,该是您的,终会给您,至于其他”她拿起那个油纸包着的玫瑰酥饼,走到柳景泓面前,说“如今朝堂上,父亲已位列宰相,大权在握,我又成了雍亲王妃,柳家实在不宜太过煊赫,还望三伯父能够谅解。”
柳家本就是一品国公的勋爵,如今柳景淼在朝得帝心圣宠,掌天下事,她又成了皇帝嫡长子雍亲王的正妃,眼下已是烈火烹油之势,朝廷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若此时不知收敛,一味放诞行事,只怕非但富贵不能长久,反而会引来祸事。
所以,柳景泓想要通过柳英升官加爵的愿望,眼下怕是不能够了。
见柳英走到面前,柳景泓也站了起来,父女俩个相对站着,柳英双手拿着油纸包,缓缓递给柳景泓,“还有其实我并不喜欢吃玫瑰酥饼,当时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我知道父亲喜欢吃玫瑰酥饼。”
当年柳景泓初到晋阳为官,写家书回来,其中有提到晋阳的玫瑰酥饼特别好吃,柳英当时就记下了,有一次大家聚在一起给柳景泓写回信的时候,宁老太君顺口问柳英,可有什么想对父亲说的,柳英想了想,说了一句“我也喜欢吃玫瑰酥饼。”那个时候她想着,如果她跟柳景泓有一样的喜好,大约,他会容易记得些吧。
人心肉长,柳景泓只是无心,并非无情,望着眼前女儿素白纤细的双手托着油纸包着的玫瑰酥饼只觉心中酸涩,愧悔难当,眼中竟隐隐有了氤氲之色。默默地接过玫瑰酥饼,告辞离去,再未提面见穆子契之事。
柳英望着柳景泓高瘦的身影走出庭院,消失在夜色之中,低低地叹了口气。
穆子契直到子夜时分才回来,并且还说是趁他们不备偷偷跑回来的。这一回倒是没醉,只是衣服上沾了点点酒渍。
柳英笑着上前给他宽衣,“我本来还以为王爷会不高兴,没想到您玩的挺开心的。”
穆子契展着双手让柳英解他的腰带,听了柳英的话,便说道“以前在宫里头从来都没人跟我玩,他们一个个都怕我,孤王也讨厌他们”
柳英听出穆子契满不在乎的话语里头夹带着的几许愤懑。
小时候她在虽然冷清却相对安逸的幽桂院里,尚觉孤寂难熬,更何况他身处那样一个复杂的宫廷,又有着那般经历想来童年是更加的孤独而又灰暗吧。
柳英不禁有些心疼,却又怕勾起穆子契的伤心往事,并不敢表露出来。
褪去外衣之后,穆子契只穿着纯白色的里衣,烛火之下,更显清俊。柳英将换下来的衣服交给紫鹊,然后折身回来,房中只剩下了夫妻二人,穆子契忽然问道“听说柳景泓来见过你”
“王爷怎的知道”
穆子契轻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我怎会不知”柳景泓刚踏进幽桂院,就有人禀报给他了。
穆子契问“他来找你做什么”
紫燕拿了新的寝衣进来,柳英接过来,说“也没什么,父女一场,他从晋阳回来,过来看一看我罢了。”
“可据我所知,柳景泓以往待你并不亲厚”
柳英将寝衣放在床沿,命紫燕去烧洗澡水,并没有说话。穆子契上前走到她身后,说“他是不是想要你同孤王说给他升官”
柳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穆子契说道“是,那王爷会给他升官么”
穆子契邪邪一笑,明亮的烛火照耀下,他本就风流清俊的桃花眼里平白透出三分魅惑来,靠近柳英,压低了嗓音说“那王妃想要孤王给他升官么”
见他靠近,柳英推了一下他,佯装不悦道“瞧王爷说的,给不给他升官,端看他的能力是不是合适升官,岂是我说想要就能要的。”
穆子契闻言一把揽过她,抱在怀中,有些浮夸地赞道“王妃真乃贤妃也。”
柳英推开他,道“满身的酒气,还不赶快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