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雍亲王府,穆子契没有回来。近日他从皇帝那儿新得了个要差,有些忙,柳荫也就没说什么,只是让紫鹊带了小丽去安排,她甫进王府,看什么都觉着新鲜,性子又有些跳脱,柳荫虽不想拘着她,可王府到底不是一般地方,该有的规矩还是得让紫鹊先调,教着些的。
到了晚膳十分,穆子契依旧没有回来,柳荫派了人过去问,那边说公务繁忙,怕是没时间回来吃晚饭了,让柳荫先吃不用等他。
柳荫无奈,只得一个人用了晚膳,只觉得饭菜没滋没味,食不下咽,不过略动了几筷,便放下了。好不容易等到穆子契回来了,他却又一头扎进了书房。柳荫送了汤进去,穆子契含糊应了一声,也没喝,只一味低头埋首看着各类文书
柳荫不想扰他,可又想在他身边待着,一会儿给他磨墨,一会儿拨弄他案头的烛火如此来回折腾了几番,穆子契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从大一堆的文书中抬起头,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含着笑意打量柳荫,招招手,让柳荫过去。正拨弄烛火的柳荫绕过书桌走到他身边,蓦然里被他一下拦腰抱住,拉到了怀中。
她顺势坐到他的大腿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穆子契低头看着她,嘴角擒着笑,眼中的温柔直撞进柳荫的心湖深处。
“王妃今日这是怎么了怎地这般黏着孤王”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着,温热地气息扑到她白皙柔嫩的脸颊上,酥酥麻麻地。
柳荫往他怀里躲了躲,原本孤寂惶惑的心湖瞬间被甜蜜幸福所取代,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我就是想待在王爷身边。”
柳荫靠着他的胸膛,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而这话到了穆子契的耳中,不啻于世界上最好听的甜言蜜语。他低头吻了一下柳荫的额头,愧疚地说“是孤王不好,最近忙于公务,忽略你了。”
柳荫靠着穆子契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让她觉着有种踏实的幸福感。她在他的怀中仰起头看他,看到他露出的左半边脸下巴处一圈青色,有些许胡茬,看着有几分疲惫,顿时有些心疼,伸出手去摸了摸,硬硬的有些扎手。穆子契侧过脸颊去就她的手,凉凉的,柔滑似玉,很舒服。
“王爷最近在忙什么看着都憔悴了。”
柳荫心疼地说道。
穆子契叹了口气,说“朝廷前些年下令筹建济安桥,这济安桥横跨清澜江,直通济州和安州”
柳荫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呀。”为何穆子契却是一副天愁人怨的样子
穆子契叹道“朝廷的初衷自然是好的,为了这座济安桥,这些年陆续续拨了几百万两银子下去,去年这桥终于造起来了,可不过短短一年功夫,就在前不久,突然就垮了,连带着当时在桥上的几十个百姓一起沉入了江底,父皇震怒,下令严查,最后却查到有工部的官员收受贿赂,另有一些王公贵族也参与其中,此案牵扯众多,父皇命我严加审查”
“是旁人都不敢查了,父皇才交给你的吧”柳荫说道。毕竟如此重大又牵扯众多官员和王公贵族的案子,无异于烫手的山芋,谁人敢接也就是穆子契这个“魔王”能镇住一些人。
穆子契轻笑了一下,又亲了亲她的脸颊,赞道“王妃聪明。”而后却又叹了口气,说“可恨那些个朝廷官员,平日里人模人样一个比一个端地清高,可暗地里却尸位素餐,不顾百姓死活,当真是可恨,该杀”
柳荫感受到穆子契愤怒的情绪,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抱住他,身子紧紧得贴着他,果然穆子契的情绪马上就被安抚了,复又低头浅浅地去吻她的眉眼和脸颊。
这一夜,柳荫陪着穆子契看文书案卷到很晚才睡。然而躺在床上,柳荫却怎么也睡不着,穆子契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透过窗棂洒进来的银白色的月光发呆,浅绿色的帘幔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不知道云纤丽和白牡丹他们是否已经安然登船离开
柳荫心中挂念,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隐隐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窗外夏虫鸣啧,夜,安静地让人心慌。
屋外头忽然响起紫鹊低低地叫声“王妃”
柳荫猛然坐起身,看着屋外怔楞片刻,慌忙下床,连鞋都不曾穿就跑了出去。
穆子契从梦中惊醒,被柳荫惊慌的样子吓了一跳,也忙起身追了出去。
柳荫打开门,屋外月色如洗,满地孤凄,她不安地看着紫鹊,只听紫鹊带着哽咽轻声说道“王妃,方才三府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老太君她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