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最后不论是前院还是后院的宴席,都如常进行。
常靖在中途悄然离席,穆子契发现之后,约莫猜到他是干什么去了,但也没有阻止。照常同众人饮酒。宾主尽欢,至午夜方散。
柳荫梳洗更衣毕,穆子契也回来了。他今天不回军营,留在南院陪柳荫。
穆子契刚踏进屋子,就见柳荫穿着一袭月白色曳地丝绸亵衣,乌发及腰,行动间光华流转,妩媚勾人,忍不住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然后说道“今日梁家又找你麻烦了”
柳荫推开他,佯装生气,“梁家如今受王爷器重,她们寻我的麻烦也不是第一回了,倒是妾身妇人之见,扰了王爷与诸位将军的雅兴了。”
原来可儿这丫头虽然机灵,可到底不是雍亲王府的人,想不到要为穆子契和柳荫的夫妻关系考虑,竟将走之前穆子契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柳荫。
好在柳荫同穆子契夫妻多年,早已了解彼此心中所想,不会轻易误解对方,继而产生嫌隙。而此时之所以这般说话,不过是借此机会开个玩笑,故意闹闹他罢了。
“王妃聪慧,当知孤王为何要那般说。”
穆子契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伸手欲去环柳荫的腰,柳荫一个转身避开,道“我本是愚笨之人,哪里懂得王爷的心思。”
说完,兀自向梳妆台走去。如此三分真,七分假,倒是让穆子契生出几分紧张来,立马跟上前去,替柳荫捏肩膀,然后对着铜镜中的柳荫说
“若说王妃愚笨,那这世上便无聪慧之人了。”
如此软语哄着,柳荫见他神色认真,面上不由泛出一丝笑意来,穆子契察觉,知柳荫是跟自己闹着玩,但还是继续郑重说道
“眼下大局未定,梁家父子手握兵权,在军中颇有威望,即便是给旁人看,我少不得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才是。”
柳荫哪里会不知道穆子契的想法,别说他现在还只是皇子,就算将来有朝一日登上至尊之位,恐怕也还是会有许多的掣肘跟无奈。而他由着他教训梁氏母女,已是最大的纵容。
“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柳荫握住穆子契按在她肩膀的手,神色略有些担忧,“梁家骄横,若是长此以往,只怕王爷不好驾驭。”
“这个你放心。”穆子契道“梁家虽然骄横,可越是骄横的人,其实越容易掌控,你看那梁世和,但凡心里有点子什么事儿,全都放在脸上。”
柳荫心想,那倒也是,真小人,远比伪君子要容易对付的多。
那梁氏也是,别看她风风火火,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就是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至于那梁娇妮,根本就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娇蛮,却也天真。
不论是朝堂还是军营,穆子契外头的事儿,她都不过多的过问,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拿起梳子准备梳头。
穆子契取过柳荫手上的梳子,轻柔缓慢地替柳荫疏离绸缎般乌黑发亮的发丝,一边梳一边说道“今日京城那边的探子回报,说父皇已经下了诏令,命你父亲回京述职”
“真的吗”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柳荫猛然转头,不期然扯到了头发,顿时疼的眉头紧蹙。穆子契连忙松开手中的发丝,道了一句“你缓着些。”然后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说父皇身体不好,已经接连几天没有上朝,朝中诸事皆有三皇弟主持,眼下父皇却又突然召你父亲回京,想必其中定有缘故”
柳荫默默听着,亦觉其中大有蹊跷,然未及细想,倒是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忙问“曦儿,有曦儿的消息吗”
“你放心,曦儿一切安好。”
穆子契安慰她道。
柳荫这才松了口气。这才继续考虑之前的问题。
“依王爷所说,三皇弟已然把控朝政,可父皇却在这个时候召我父亲回京,那会不会”
柳荫很是有些担忧。一旦柳景淼入京,定然对穆子贺不利,他又岂会放任柳景淼平安入京
“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一早就派了人,让他们护送岳父大人进京。好在北境离沧州不远,应当来得及。”
柳荫叹了口气,“但愿犬狄同大宣的谈判能够早点结束,这样王爷就能够回京主持大局了。”
她也能够回去陪伴曦儿。
穆子契感受到柳荫略带酸楚的心情,俯下身子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地道“苦了王妃了”
柳荫将身子往后靠,又伸出手去往后环住穆子契的脖子,轻声说道“只要能跟王爷在一起,就是再苦我也不怕。”
穆子契含笑亲吻她的脖颈。
夫妻俩个耳鬓厮磨纠缠了一会儿,柳荫起身要为穆子契更衣,然穆子契却说,“再等一会儿吧。”
神色间倒似还有事情一般。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南院门口突然有士兵求见,说是小梁将军在辣子巷口被人给打了,他怀疑是常靖干的,气冲冲地闯进镇北侯府了
穆子契听罢,淡淡一笑,似乎早已知道。跟柳荫交代了一声,让她先睡,便出去了。
柳荫见他神色从容,也不担心,打了个哈欠,当真先上床自去睡了,一夜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起床听丫头们说起,那梁朝鹰在回梁府之后,不知何故,又出门去外头喝酒,在回来的途中,路过一条小巷,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伙蒙面人从天而降,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揍到镇北侯府的时候,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开门的管家都没认出来。差点给赶出去
他一口咬定是常靖干的,因为他知道常靖的武功路数。非要找常靖报仇,然常靖矢口否认双方各执一词,拽着穆子契主持公道,如此闹腾了大半夜,到凌晨时分方肯散去。穆子契回到南院,怕扰了柳荫睡眠,便将就着在外间眯了一下,然后连早膳都未及吃又急急地去了军营。
常靖打了梁朝鹰
柳荫觉得有些纳罕,心想约莫是为了紫鹊吧。
柳荫含笑看向边上的紫鹊,她额头上的伤已经消了肿,大夫说并无大碍,也不会留疤,柳荫放心,笑眯眯地同她说道“看样子,你是找对人了。”
柳荫的话意有所指,紫鹊倒也不否认,“他太过莽撞了,如此意气用事,万一坏了王爷的大事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