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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2 / 2)

帐中娇妾 六喜桃 2417 字 2020-05-20

她几乎用尽毕生勇气,才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这句重若千钧的话。

顾湛一窒,脸色瞬间转冷,“你答应了和亲”

他身处囹圄,消息却依旧灵敏。

她点点头,轻笑道,“我不得不答应。”

顾湛瞬间有些心神大乱,起身道,“皇帝逼你的你是为了救我,所以才答应和亲茗儿,你误会了,这只是一个局”

这只是一个局,忠义伯夫人是他母亲的闺中密友,亦对他有恩情,皇帝以忠义伯夫人为要挟,他无法坐视不管,只得将计就计,令忠义伯假意泄密。

此事曲折周密,因有前车之鉴,他不能轻信任何一个人,亦不想让她为之伤心劳神,所以才没有告知她。

如今他沦为昭狱阶下囚,元庆帝命亲信日夜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此地隔墙有耳,实在不是托盘相告的最佳时机。

然而陆茗庭也根本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她道,“没有什么误会,顾湛,其实你在我心里,根本没那么重要。”

顾湛听清她的话,耳边一阵嗡鸣,骤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陆茗庭没有重复那句话,垂眸道,“江贵妃为了保住长凤殿的荣宠,把一切都说出来了,父皇知道了我在扬州明月楼的事情,也知道了我在你身边做侍妾的卑贱过往”

顾湛捕捉住她话里的字眼,眯了凤眸道,“卑贱原来你一直这样看那段过往”

“不是么”她状似无意道,“将军一直当我是个玩物,就算后来我成了长公主,将军不是依旧非礼我么”

她每句话都扎在他的心窝上,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淡然的语气有多伤人。

顾湛脸色青紫交替,平复了下胸腔乱窜的气息,方舔了下薄唇,“你一直这么想顾府的日夜相对,江宁之行的日久倾心,禁廷深宫的艰难依偎,淮阴之行的生死相依,这些都不算数了吗”

陆茗庭听着这些话,一颗心仿佛被人握着往下拉扯,底下是无尽的万丈深渊,而她无处可逃。

她抬眸直视他,淡淡道,“我是长公主,元庆帝是我的生身父亲,而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乱臣贼子。以往在你面前强颜欢笑,不过是蒙蔽你的伎俩,我堂堂长公主,怎么会委身反贼”

“顾湛,这就是事实。”

顾湛听到这里,浑身血液几乎逆行倒流,额角青筋绷着,沉眸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寻出一丝伪装的破绽。

陆茗庭却不给他探究的机会,施施然转了个身,话中带笑道,“事已至此,也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答应和亲,因为景国皇帝是我的一位故人。”

“我在明月楼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贴身小厮,名唤尹承,他如今是景国新帝,亦是将娶我之人。之前将军旁敲侧击问我关于尹承的事情,想必早就知道他景国新帝的身份了吧”

顾湛脸色阴沉到极点,指节捏的闷声作响,出口的话如结着一层腊月寒冰,“你不是说和他没有男女之情么”

“随口骗你的话,你竟然也信。”

她莞尔一笑,“我和他耳鬓厮磨多年,日夜交心相对,感情甚笃。此番和亲,他会立我为皇贵妃。”

顾湛听她亲口说着和别的男子的亲密过往,神情晦暗阴翳,脖颈处青筋直跳,喘息有一瞬间的粗重。

“我今日来,是同你告别的,以后天南海北,咱们各不相干。”

陆茗庭说完最后一个字,撕心裂肺之感排山倒海的涌上来,她伸手扶住牢房的栅栏,转身提步欲走,再也没有勇气多看他一眼。

顾湛沉默许久,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最后问你一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脚下步子一顿,两行泪唰地滑落下来,她强抑制住喉头的哽咽,面无表情道,“一开始,我被迫侍奉你,后来是苟且吞声的委身你,现在你失势下狱,我终于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了。顾湛,这就是实话。”

她话语中满是恼恨怨怼,恨不得将他剥皮饮血。原来他的似海深情,在她心中,却成了蚀骨的折磨,以往那些缱绻温存、执手衷情,原来都是虚情假意,口是心非。

顾湛咬牙冷笑道,“好一个被迫,好一个苟且。”

他生平第一次倾心,打定主意要珍她重她一辈子,先前她被下毒,徘徊生死一线,他慌得神魂皆乱,打定主意要坐上九五之尊之位,把整个天下捧到她面前。

可如今,她把他的真心扔在地上践踏,一字一句,比淬了毒的利剑还要伤人。

顾湛闭上眼,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复睁开凤眸,眼中满是凛冽阴鸷。

他一把拽下腰间的锦囊,抛于半空之中,而后拔剑出鞘,一剑将锦囊劈成两半,“陆茗庭,此生你我如同此锦囊,死生不复相见。”

昭狱里静谧无人,锦囊被劈开的裂帛之声显得格外清晰,锦囊里塞着的艾草香料也崩破而出,洋洋洒洒倾泻一地。

陆茗庭闻言,双腿如灌铅一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面上泪痕交错,不敢转身把这副样子展露给他,目光瞄到地上裂成两半的锦囊,一颗心如坠入万丈冰窟。

那只锦囊是她亲手绣的,银缎地彩的绸布,鹤鹿同春的纹样,玄墨色的丝绦,一针一线纵横交错,横也是“思”,竖也是“思”。

而如今,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拼命忍住,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出昭狱。

昭狱之外,晴天朗日,阳光刺目。

珍果见她神色隐忍,眼眶也顿时一红,并不过多言语,搀扶着她上了凤撵。

那銮驾通体漆金雕花,顶上一朵镶东珠的宝相莲花,自顶上垂下三丈长的帷帐,用来遮挡贵人的仪容。

直到转过一处朱红色的宫墙,陆茗庭才抬手掩面,呜呜咽咽地底泣出声。

以往他处处顾忌她,如被绳索束缚的虎豹,总是不能肆意施展拳脚。

如今她用一桩婚事,换他一条生路。往后他再也不用顾忌她,再也没什么能束缚他

泪水涟涟滚落,仿佛无穷无尽,不知疲倦,她含泪低笑明明心愿达成,为什么她却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