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人上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员大将被收了人头,左贤王长子须勒又被烧成了重伤,如今生死未卜。最不巧的是,须勒和他那个混子弟弟不同,肩上的担子、承担着的军务都很繁重,这下突然倒了,部下群龙无首,手里正在进行的要事都要交接给其他人。所以这段时间,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传来,估计羯人为了处理族中的事务,就够手忙脚乱的了。反而给了镇北侯反扑他们的机会,将一度向南方倾斜的战线推回了北境。
之前在军务紧要的时候,众人连吃饭都顾不上。如今事情不算繁重,有一两个吃得快,还相当话痨的将军,在用完早膳之后,往往还会坐着聊会儿天,联络联络感情。
今天看气氛不对,一个二个都极有眼力见,跟火烧屁股似的,一吃饱,就各找借口溜掉了,只说待会儿在谈公事的地方再见。
戚斐半饱不饱了一天,终于吃了个够,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与对面阴云密布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在桌子旁边坐到了最后,连喝了两碗小米粥,一口一个小笼包,旁边的裴世佳也震惊于她的食量,讪讪笑道“戚兄今天胃口真好啊。”
戚斐瞟了他一眼,扬了扬眉,意思是“还用说”。那表情又灵又可爱。
“咣”的一声轻响,薛策仿佛心事重重的模样,搁下了空碗,低声说了句“我吃完了”,就一眼也不看她和裴世佳,起身离开了。
大约半柱香时间之后,他们重新在裴文瑄的书房里汇合了。
在开始之前,裴文瑄告诉了他们一个新收到的消息须勒被烧伤之后,回去硬生生地挺了快一个月,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治好,在今天的凌晨已经停止了呼吸。
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不觉得太意外。烧成那个样子,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只是没想到他可以苟那么长时间而已,看来羯人为了吊着他的命,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戚斐表面没什么,心里其实是相当惊讶的。因为在前世的归墟之战里,须勒和甸吉两兄弟,都是活到了战争后期才相继被薛策收了人头的。相较起来,须勒还要更难缠一些。现在,在归墟之战刚开始、东岳妖族还没有开始站在羯人那边发力的阶段,就已经没了一个对手了。那么之后的战役难度,应该也会直线下降。
系统“说到底,这个世界托底的小说,并不是专门的古代战争文,而是一篇复仇文,主要目的是了结前世今生的仇怨罢了。你也没在战争场面上着墨太多。所以,换到这个世界里,战争的难度也是会降低的。”
戚斐“也就是说,其实归墟之战只是一个背景,重点是要通过它创造出的场景,去找出上一世害得薛策灵根碎灭的元凶,填完我留下的坑就可以了”
系统“不错。不要忘记,还有9999次生命大和谐,目前完成度为0,这才是宿主需要加把劲的。”
戚斐“”
裴文瑄又看向了薛策,提醒他“须勒死了以后,羯王与左贤王已经下令,要追查究竟是谁动的手虽然胡杨树易燃,可以迷惑一些视线,但当时须勒身上的火来得太奇怪了,怎么也扑不灭,战场人多口杂的,总会有人发现不对劲。你是火修的事,早晚不,也许已经瞒不住了,降龙城那边应该也会知道了。”
短短几个月时间,经历了那么多,裴文瑄如今已经越来越沉稳了。
薛策点了点头,一副没什么所谓的平淡样子“迟早都会知道的。”
从制定战略开始,这里的人基本都已经知道了薛策的秘密了,心说难怪裴文瑄会这么倚重一个既不是出身于将门、也与崇天阁毫无渊源的人,也不知道这一颗沧海遗珠是怎么被修道界错过的。其中以裴世佳最为震惊。他本身也算是崇天阁里的一个小有修为、被众人敬仰的修士,来到这里后才知道了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当然,众人其实也十分好奇一点薛策不是从任何家族出来的,那么他筑基等本领是从哪里学的。只不过没人敢真的去问他而已,总感觉不会得到答案。
随后,众人便谈论起了新督军来到之后的安排。
裴文瑄是以来使身份去菏阜谈判的,如今被圣旨留在了襄元,挂了一个“校尉”的军职。
在北昭的军职级别里,校尉是比和镇北侯平起平坐的督军要低一级的。即使有皇子的身份,在决定战略的时刻,也还是要听从督军与将军的安排的。所以,到时候新督军来到了,如果不与镇北侯汇合,那么这个地方的人里,最高权力的人就要变成新来的督军了。
经历过涿丹一战,戚斐不由回想起了孟子源那厮当时尸位素餐的所作所为。好在,听说这次被派来的新督军是降龙城那边的一个文官,据闻为人比较迂腐,但还算是一个忠直之人。
算了,来的是谁都不要紧。只要不是孟子源那一类又蠢又坏的人,就万事大吉了。
这会儿的众人,并没有猜到,之后来的虽然不是孟子源那样的庸人,却是一个比前者更难对付的人。
会议结束之后,几个将军拉着薛策一起去练兵了,薛策深深地看了一眼完全不理会他的戚斐,才转身走掉了。
大家都忙起来了。裴文瑄要与太守一起去检查武器和粮草的储备。以裴世佳为首的崇天阁的弟子,则被派遣了一个任务他们新搬进来驿馆,很多物资都还没备齐,所以他们今天要带着下人一起去街上采购。
等人都走光以后,裴世佳叫来了几个小弟子,准备出门时,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我等一下没事做,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出去吧。”
裴世佳回头,又惊又喜“戚戚兄跟我们一起去好啊”
几个小弟子也是相当兴奋,脸上飞红。不知为什么,明明戚兄也是个大男人,但只要他对着他们笑,他们就还是会有一种很害羞的感觉。
戚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她还真的没有那么幼稚。并不是为了跟薛策斗气,才跟着裴世佳出去的,而是觉得在屋子里生闷气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一起去外面走走,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那厢,薛策与那些将军一同去了练兵。一天下来,神情都是冷冰冰的,带着一股煞气。他倒是很好地履行了职责,也挑不出错处,更没有惩罚什么人,可是,那些被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的士兵,都还是瑟瑟发抖,仿佛被冰冻住了,唯恐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会被他修理。
薛策心情的确很不好。或者说是,心烦意乱。
他不喜欢她对着自己时的这副完全不搭理他的冷淡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