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与吏部是其中最为忙碌,两部来往奔走的小吏与捧着文书的官员络绎不绝,两部尚书侍郎与于志宁、孔颖达等大儒激烈辩驳了整一月,正是为了拿出这科举的新章程来。
紧急修改的稿书在地上凌乱成卷,一捧一捧的卷轴被抬出来,各个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这些世人以为的大儒甚至恨不得撸着袖子上,在学问中的辩论从来都不是如外人以为的文雅。
待六日后,在那常朝上,两部尚书总算是抬出了初拟的章程来。礼部考糊名,废除行卷榜这两件最急需的事情已经初步定下。
圣人看完新章程后,但笑不语,只让身边的內侍把章程递给太子。
太子殿下接过,俊秀的面容平静看完后,只淡淡说道:“不够。”
圣人饶有趣味地看着太子,笑着说道:“高明认为还差了些什么?”
太子轻笑着说道:“儿臣以为,至少得再添一笔,凡卷糊名后,需再有一轮。有那通晓笔墨之吏者重新誊抄卷面,考官最终能拿到手里的试卷,便是基本能不被任何人左右的试卷了。”
圣人微愣,倒是没想到太子提出了这般古怪的要求,但是仔细思来却极寻常的道理。
常言道字如其人,在糊名之后,再要依靠字迹来分辨究竟是何人所写的卷面其实并不难。而这点,只需要有门路的学子多跑动几趟,就是足够畅通无阻的事情。
圣人颔首,赞许了此事。
有那辩驳此举过于繁复者,被太子殿下淡淡的一句给堵回去了,“凡通科举者,皆是日后天下百官。在这等极其重要的途径考试,难道不需力尽完美公平!”
其他数条皆是寻常,太子清楚事不能贪多,添了这一句后,在接下来的朝会就少有开口,只微笑从容地听着朝事,做那个朝臣眼中完美有礼的太子殿下。
不过现下……这形象可算是有了诸多裂痕。
待太子下朝后往那右春坊而去,通事舍人来言:“禀太子殿下,襄阳郡公求见。”
襄阳郡公乃是杜荷,当初杜如晦去世后,圣人哀痛不已,再让其长子继承爵位后,还封了次子杜荷为襄阳郡公。
太子挑眉,咀嚼着这其中的含义,轻笑着说道:“让他来。”
难得久雪初霁,晴朗的天色看起来极为舒畅。落雪消融后,那寒凉之意也消退了不少。坊墙内外的道路都重现显露,踩着石板的百姓们擦肩而过,笑叹是个好时节。
自打冬至颁发了新的科举诏令后,常聚集在雍州府前的学子就渐渐退去了。而那两位重伤的学子从鬼门关被抢回来,虽今年无法参与考试,到底性命无忧。
而那雍州府内的司马等一批人被悄然轮换了个遍,如今却全是新面孔来。
那永嘉坊内,白霜正提着裙角越过门槛,与阍室的几位门房打了个招呼,就往正门去。她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段,再绕过两处院落往左迈进,这才将将要到虞玓的院子。
扶柳正在院门外,看到白霜过来便露出笑意,“白霜姐姐回来了?今日郎君可还未起来呢。”
白霜露出个苦笑来,“怎还未起?难不成又被大郎给偷带着吃酒去了?”
白霜这两日归家去,只在她离开前,虞陟就常有这般偷摸的举动。房夫人虽已经回来,却因为冬至与即将新春的诸多事务烦神,还未来得及去管教这顽皮的大儿。
屋舍内,虞玓赤.裸着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
这是大郎虞陟知道他的坏习惯后,特让家奴卷了一大卷
柔软的毯子把他正屋都铺上了。
莽撞的酒意还在虞玓的头作祟,闷闷的痛感让他拄着下颔发愣,那双往日漆黑清透的眼眸有些迷离,那些锋芒都被藏在柔软眼波,宛如温驯无害的幼物。
他微合着眼,有那毛绒绒的温暖蹭上他的手背。
虞玓懒懒睁眼,一大团彻底占据了他视野的蓬松黑色正慢吞吞地、试图用软啵啵的肚子包裹住他的右手。
他茫然动了动手。
被禁锢束缚的感觉不似作假。
“咚咚——”
门外是白霜敲门的询问,“郎君?”
砰——
“郎君,郎君?”
白霜一愣,急切地叫起来。
“无碍,无碍——”郎君的嗓音有些闷闷,不知为何听来有些嘶哑。
“白霜姐姐,莫要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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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卡文…今天有三更,这是第一更。
十二点前会有第二更或者二合一(我不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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