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虞玓去拜访的时候横看竖看那位王老夫人都很是慈祥可亲。
两位半大不小的老人被孙辈“教育”了一番后,下棋的地点转移到了屋里。这大动干戈搞完后,那棋兴也散去不少,虞玓出外去吩咐茶水炭盆等一应事情时,王老先生叹息着说道:“他来长安果然是一件好事。”
虞世南回眸看他。
王老先生但笑不语。
这一次相会后,再没多久,虞玓就发现他多了一位夫子。
每日在崇贤馆回来后,虞玓要再去虞世南的院子里拜访一个时辰,等休沐的时候,王老先生那头又有话说,这一来二去他的整个空闲时间近乎被占满。
等到他在这充实的日子中猛地一回神,整个贞观十四年已经过
去大半。
八月初四,侯君集攻克高昌。
半月中旬,消息快马加鞭传入京城后,圣人大喜,一连串的赏赐在侯君集还未归来就已经赏赐下去。与此同时颁布的还有对高昌的处置以及将士的奖赏。
虞玓在东宫看到贺兰楚石的时候,都明显感觉到他比往日还要高傲不少,若是一眼扫过去,或许只能看到他高昂着的鼻孔。
他是侯君集的女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侯君集打了胜战,自然也有益于巩固他在东宫的地位。贺兰楚石不是傻瓜,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东宫一直在被边缘化。早几年的时候,侯君集还对那文弱完美的太子不满,只是这两年太子越发强势,反而让侯君集赞赏不已,夹在中间的贺兰楚石自然不敢松懈,生怕在这当口被太子殿下清扫出东宫。
这一次侯君集的胜战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虞玓与他的接触不多,不过也清楚贺兰楚石向来不喜欢他。他自也懒得理会。
虞玓偶尔会参与东宫的政事讨论,属臣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他虽然寡言少语,可但凡太子提问必定有所回答,往往一语中的又巧妙狡诈,颇有种真人不露相。杜荷和赵节几个是早就知道他的秉性的,也懒得去给人戳破他的伪装……或许也不是伪装,虞玓早就习惯冷着一张脸。
这样省事。
贞观十四年除了高昌此事外,称得上是大事的另外一件便是太子试图再次改制科举。由原本的一年一次举行变更为三年一次举行,理由是为了不让那些偏远的学子舟车劳碌,光是从外地赶来京城赴考就需要数月的时间,这与学习毫无用处。还不如稍稍变更科举的时间,以三年为期限,再行其他的变动思考,比方这科举名额的限定等等。
当然此事还在三省官员的讨论中,不是说就能立刻实施,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率是有可能通过的。
虞玓弯腰捡起散落的纸张,瘦削的身骨让他穿着宽大的衣袍迎风时有种飘飘欲去的错觉,秋风的凉意透骨,让他有些苦恼地微蹙起眉头。坐在窗边的他用镇纸压住其余的纸张,耳旁听到杜正伦叫他上去。
昨日他所写的文章本已经被杜正伦解读过,需要稍加修改的
内容已经增添,按理说应当无事了。他起身越过同窗,去往杜正伦的桌案前。
韦常看着瘦削高挑的身影从他身旁擦过,有些不满地扭过头去。
前头虞玓正听着杜正伦说话,“……你听你说,这两年有打算下场一试了?”这位直学士虽然只是教导着崇贤馆的学子,名义上并没有任何一个学生当真拜在他的门下。但是杜正伦多少对崇贤馆内真的在读书的那寥寥几个很是看重。这其中自然有虞玓。
虞玓算得上是他在这崇贤馆中最偏重的学生,也有生徒对此不满,可身为大儒的直学士向来不把这种话语放在心上。要让他看重也不是什么难事,直接把能耐拿出来,他自然会偏帮。
是的,杜正伦对从来都是这么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偏爱。
他就是喜欢爱读书的学生。
“虽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叔祖是想学生再留一年。”虞玓欠身说道。
杜正伦若有所思,“若是在从前,我倒是要觉得浪费了你的天赋。只你最近说想要外放,那或许多留一两年也不为过。”他早前建议虞玓去考试,一是想着练手,二是因为如校书郎正字这样的官职清贵又少事,哪怕虞玓真的能一次就考过科举与科目选,授官的时候以他的家世要争取一下留任长安压根不是难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虞玓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往长安内使劲。
虞玓想外派。
京外官和京官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虽然现在朝廷多次提高外官的待遇,可还是有人挤破头要往京官走。这京畿附近的待遇可比外放要好得多,更何况京中贵人也多,这升官之路也走得容易些。而一旦外任,需要处理的人情复杂事就多上太多了,虞玓虽然看着七巧心思,可若是岁数太小,还真是无法应付。
杜正伦倒也能体会虞世南那拳拳爱护之心。
“你的性子坚定,事情一旦拿定了主意就难以劝说。”杜正伦笑道,“我看你这一年可拼了不少劲。”
虞玓心里苦笑,以往在石城县里,王老先生就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自打他和虞世南成了好友后,他的日子可一下子从松弛有度变成水深火热,往往学得不知今年是何时。
贞观十三年仿
佛就在眼前,十四年却要走到年尾了。
没过多久到了散课的时辰,这小半月东宫都还算无事。太子无召唤,虞玓也没有前往丽正殿。他低头收拾着东西,盘算着待会顺道去东市的书铺看看。自打虞玓把那些据点上交给太子后,那些小乞丐还是在暗地里跟踪,只不过看起来太子与圣人并没有打算大动,而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更像是顺藤摸瓜把主事者给揪出来。
他出了门去,还未走两步,却先是被人给拦了下来。
韦常站在门口。
虞玓挑眉,平静地说道:“若还是上次的问题,我依旧是同样的答案,你不必再问我了。”
韦常有点牙狠狠,扯着虞玓到了边上,“我若是还有旁的办法,何至于来寻你?”
虞玓淡淡地说道:“就算你来寻我也没办法。”
“可你不是经常去丽正殿吗?”韦常有点着急。
虞玓忍不住摇头,“我去丽正殿,与东宫的……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就认定我可能会同他们碰面,难道我是不想活了?而且你居然还想通过我去见面,我记得往日.你不是这般愚蠢。”
他说得尖锐,韦常虽气急,可两人本来关系就不好,这种互相怼的话又不是没有过?只他现在懊恼,压根没心情去理会虞玓这句话。
韦常想与自己的姐姐见上一面。
他的姐姐正是现在东宫的妃嫔之一的韦良娣。
虞玓不知韦常为何要与韦良娣见面,但从他来寻他这点来看,韦常多少已经算得上病急乱投医了,不然此事他理智点沉下心来就清楚绝无可能,怎么还会再来找他第二次?
虞玓之所以稍稍耐心听韦常的说道,乃是从他身上看出了对亲姐的着急看重,这隐约触动到了他,这才让他多少愿意听他说什么。
虽然说得到底还是屁话。
“你何不如说一说到底出了何事?”虞玓道。
韦常瞪了他一眼,那模样摆明了是家丑不能外扬。虞玓也清楚他们世家的那一套,面子门第比什么都高贵,也不做理会,抬脚往外走。
“你且等等!”韦常一个着急,猛地拽住了虞玓的衣袖。
虞玓蹙眉,他不喜旁人碰他。
“你们在作甚?”
宫道上,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来,为首的赫然是太子殿下与魏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一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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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还是登上后台来看榜单的时候才知道我写完的更新忘记放存稿箱了……窒息吐魂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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