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为何有此猜测?”
虞玓停下笔来,把那张已经脏污了的纸张捡起来起来放到白霜刚刚收拾的那一堆上,那些都是待会都要被一起烧毁的存在。
白霜站在边上望着郎君俊俏冰凉的侧脸,若有所思地说道:“煤球昨日擦过咱院里的屋檐,虽然很快就跑了,但是从前它是不敢靠近的。”就仿佛原本留下气味的凶兽的气味在慢慢散去,虽然很慢很慢,但是如果气味的主人不再出现的话,那终究会有消散的时候。
虞玓抿唇,淡淡地说道:“不知道有何事能瞒过姐姐的严谨。”
白霜笑起来,温婉的面容露出疼惜的神色,“是他们不懂,郎君向来是少有遮掩。”她可是牢牢地站在虞玓这处为他说话,心眼却是偏到没边儿了。
“我甚是喜欢大山公子。”虞玓慢吞吞地说道,“虽他不会言语,儒雅慵懒的外表也不过是假象,脾气稀奇古怪不说还尤其喜欢胡乱咬人。”
白霜忍住眼底的笑意。
看来这一回,郎君是当真有些生气。
“但是这些都是小事。”虞玓捋着宽大的袖子,低头的模样有些怔愣出神,“他终究是被我当做是朋友的,哪怕稍显怪异……然就连这件事都是假的。”
他的语气冰凉寡淡,如同他一贯的话语。
白霜的笑意却散去了。
郎君的手指扣在袖口边缘,从来平静寡淡的面容微微蹙起眉头,虽那些变化都极为浅淡……可他当真是在难过。
这让白霜也难过了起来。
当初以为大山公子死亡那事就够难熬了,而今日又得是怎样的事情会让虞玓如此动容?虞玓身旁交心的人甚少,寥寥如虞家人,白霜,程处弼……再有,便是这只怪异的狸奴。
“可是发生了什么?”语言到要劝说的时候,总显得苍白无力,白霜没有说那些假大空的虚话,只认认真真地问道。
虞玓抬头,清透漆黑的眼眸望着白霜,清冷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委屈,“他骗我。”
…
李承乾面不改色地在杜荷与赵节的面前用袖子挡住面容,稍稍做了个失礼的动作,打了个小小的哈湫。
杜荷趁此时机瞥了眼默不作声的赵节,“你
近来怎么回事?”沉默寡言得仿佛不是以往的模样。
赵节面无表情地说道:“修身养性。”
我呸!
杜荷讪讪地坐正了身子,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他眯着眼咋舌,他还是觉得赵节有鬼……只是藏得这么严实,到底是为何?
“太子殿下,这一批人选……”
“就让他两个位置又如何?”太子重新坐正,面容端庄,从容冷静地说道,“四弟要内进,就让他们进。”他的手指敲打在文书上,慢悠悠的语气仿若是在逗趣,“这世人都击破了头往朝中走,哪有人愿意去那外头做些便宜的官事?”
杜荷笑着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虽有些刻薄,倒也还算是正常。”
太子轻笑,手指咔哒一声,动作停住,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的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傻子。”
…
白霜弯腰捡起跌落的稚鸟,还未如何逗弄就展翅高飞,身旁扶柳笑着说道:“身材小小,倒是飞得挺快。”
虽是初春,可呼吸间都带着凛冽的寒意,她们踩着素色的小雪,往那后头花匠静心侍弄的花园去,欲要为郎君寻些娇艳好看的花。虽然院子里的人不敢说,其实那几个侍女客女都甚是喜欢郎君簪花的模样,总觉得那般就柔和了面容,郎君也显得可亲了些。
莫要浪费了那般好看的模样。
扶柳低低说道:“那头都打发了两次人来,虽说是不要惊动郎君,可我看着好似在担心着些什么。”
白霜的笑意浅浅,温和地说道:“不过是这两日郎君刻苦了些,故而大郎也担心郎君损耗身体。不过待后日结束,就不必记挂了。”她当然知道扶柳所说是何意。
扶柳松了口气。
白霜是院里最懂郎君的人,若是她这般说,想必也并无大事。
到了园中,两人各自散去修剪花枝来。白霜穿着一袭鲜嫩的绿裙,在丛花中经过倒也不失颜色。她弯腰扶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心里却有些紧涩。
正如扶柳所说,这些日子郎君刻苦过头了,宛如回到当初每天都会被值夜的人发现彻夜的光火,那昏黄的烛光倒映着人的剪影,仿佛一宿未动。
白霜轻叹。
郎君可确实不痛快。
那日
他虽然不曾说明究竟是何事让他与大山公子闹了别扭,可他眉梢流露的连他自己都不大清明的情绪却让白霜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