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斜城,百鸟归林。
开完天眼后的疲困袭来,沈青昭和殷驰野是最先比旁人感到昏沉的,很快地,他俩都选择了闭目养神。
一天过去。
然而这觉醒来后,沈青昭滋味就不是很好,因为牢狱那边邪气更重了,它只意味着一件事——祝医他们也许失败了。
但未得允许,他们也不得出去,正是无聊踱步间,几个年轻男子开始谈论起事来。
“原来那就是卫大人。”
“过去只闻其名,如今终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沈青昭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继续说?
“是个大美人啊。”
她心头诧道,难道除了她外,人人都见过卫大人的真容?
“嗯,就算不摘面具,也仍看得出风骨不凡。”另外一个人认同道。
“可惜在北狐厂都得戴那玩意儿,想见是难咯。”
沈青昭一番无言,人家就算不戴,那也和你们没甚干系。
那几个年轻男人又聊起其他秘闻,沈青昭做起自己的事,下午时,门外终于出现了个守吏。
“四小姐,卫大人请您前去高台一趟。”
他恭恭敬敬道。
沈青昭终于等到出去的机会了,不由欢喜,她问好路,道声谢转身就走,其实她还挺欣赏卫大人的,毕竟望月台不是官署可都端得一副派头,卫大人身职朝廷,面对国公府时,却连一个客套的字都懒得说。
若有可能,她当然想和她相处了!
路上有三两廷尉监在悄谈。
“……你别说,这孙御史大人可真是死得太惨了,活在长安好好的,路上就被一妖邪给拧掉了脑袋!这谁日后还敢上朝?”
“你又没参本要弹劾谁,慌什么?”
“做官比的不就是谁命硬。”
“听闻二位国公派了人来协助北狐厂,都想自证清白,猜猜沈国公请了谁?”
“谁?”
“青出于蓝!”
“什么?!”
沈青昭赶紧拐过墙角,太不好意思了,沈国公不用请,因为那是她爹……
眺望台。
来到此地后,她一瞧,这下面正对着驻军森严的牢狱,但在高墙旁侧,就是一片无尽竹林。
在这个位置观察四周确实不错,何人进进出出,一览无遗。
那里就关着女刺客,想起她的话,沈青昭顿生复杂,她当时并非没有触动,只不过没说出来。
世上方士的实力分长短,天眼也分高下,在她之前,每一任受宗室器重的天眼者都为男子,有人出身贫寒,但因此一跃门第获赐侯爵。滚滚长江,各路英雄,只有她一个女儿身,而当下,也正处一段最坏的历史。
政权动荡,皇帝命短。
也许人人都这样想——
“她到底能为我们做什么?”
大风刮来,竹林涌绿波,像落地无伤的草地。
沈青昭立在高处,看脚下一片古树如蚁。
这时底下忽然传来个声音:“快、快去禀报皇宫!”
出事了?
她转过头,一个佩刀侍卫从重刑狱门匆匆跑了出来。
“驾!”报信的很快骑马离开。
沈青昭凝神开起灵视,立在这里看了许久,突然身后传来窸窣声,原来是有大风启程,竹林发出折腰覆没之声,本并无异常,但她心头砰砰似鼓槌下坠,逐渐生汗。
这感觉无法言喻,因为这是本能感知到了甚么,它沉甸甸的,莫过于一刹电光后人就知道轰雷将至。
沈青昭不禁皱眉,牢狱里头邪气更重了——
难道刺客死了?
就在这里一直观察,也不知等了多久,附近终于有一个声音响起:“四小姐,我来了。”
她回过身来,只见背后忽立一个年轻女子,像随上天的竹风赐来一般,白袂仙骨,戴得狐面,正审视自己。
那正是卫大人。
“牢狱出事了!”
沈青昭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我知道。”卫大人只道。
沈青昭一愣,“这样啊,那……好吧。”听这人的口气,好似方从牢狱赶过来?她有那般快么?
也未多说,卫大人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
“四小姐。”
“何事?”
“这是给你的。”
“嗯……”
果然如爹所言,她真是一向快人快语。
还没想罢,卫大人就把东西抛来,沈青昭接住,掌心打开一瞧,竟是张刻得自己名字的出入牙牌。
“这是作甚的?”
那女子立在远方,冷冷地,无甚表情:“接了这东西,你就是北狐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