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瞥一眼,果然隐现伤布。
“可我没有宽衣解带呀。”她淡淡地笑着,一对弯弯的眸子藏在面具下,贴近了,才知那里满是波漾。
沈青昭紧紧抓着她的衣领,一脸无言。
这副模样若被人从后头瞧见,可真是太像挑衅了……
“锁骨,也是可以看的吧?”卫大人柔声问。
不要用这一副正经的样子说这种话?她才认识自己多久啊?
沈青昭愣住了。
一个念头悄然之中才轰隆而至——
世人都说北狐厂里头各个都是鬼煞恶人,不按常理出牌,坊间都统统拿他们来吓唬小儿,要是不好好听话就会被这群人给带走,那么掌管这些疯子中的疯子,不就是……
这个“白无常”吗?
“你究竟怎想的?”抬起头来,沈淑昭没有畏惧地与她对视,这隐蔽于狐狸面具下的眸子果真难猜,半晌后,只见其唇畔弧度不变,笑意渐深。
“这不是你让我做的吗。”她温柔地看沈青昭。
“可,可也太突然了。”沈青昭被她这松松软软的模样打败了。
“难道你以为我会脱掉衣裳?”
“……”
“不会的。”卫大人说,“我只想让你瞧一眼锁骨的伤势。”
“若是被人看见了怎办?”
“这里只有你和我。”
“我,我是说……你不能因为一个人过问伤势,就,就真的要解开衣襟。”
“因为是你,我才这样做的。”她打断了话。
沈青昭感到无法理解,这真是一个嚣张的暴露之徒,其实若有这种嗜好她不会惊讶,毕竟京城外见过的人鬼多了,此事还不足为奇。她的天眼都用在除邪上,没功夫认为谁不该受恩泽,但若把自己的欲望怪罪在她头上,就有点令人不快了。
“难道你想说,此病不同寻常……只有我的天眼才能看见?”
“不对。”
那是?
“因为这是你的要求。”
“我没有。”
“抱歉……原来,我又理解错了。”
什么?
这也太过胡来了。沈青昭脸上一阵红,不免生怒瞪之——却见她眼神认真,不掺杂半点污秽,连垂落在细肩的发丝都软软香香的,没有一丝攻击性。谁会想到她竟能做出如此谵妄之事,还不觉害臊?
而她一笑,仿佛更美了。
如此好的皮相,怎就偏生是那群北狐厂的疯子呢?
“卫姑娘,多谢你看得起我。”沈青昭热着脸说,“可我并不通医术,就算瞧见了什么也无法帮你。我绝非狂妄之人,但姑娘你要明白,我和你们不一样,只能说,其实相处下来很容易害羞?虽然我们同为女子,可我也不能随随便便看你的身子,我知道,此事对其他姑娘来说很寻常,但对我,不寻常。”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
那女子好似狐媚子,虽一身邪气,却在此时有些情真意切。
“我想,这就是你们为何会拥有天眼的缘故罢。”
沈青昭的脸微微滚烫,“抬举了,还望姑娘你能理解,我并不是在针对你。”
因为……
谁叫她喜欢女人呢?
松开了手,两个人终于恢复初色。
沈青昭想了许久,最后,鼓足了勇气问:“姑娘可有字?”
真是奇怪。
她明明会无意间远离分寸很近的人,就像在城内叫卖的食铺,常有人一边做,一边同客聊闲,但他若谈的是郡县比邻,亦或哪里又兴起作祟传闻,她会怡然自得,但若是换成谈论自己,问及身上的符咒、饰玉来,那么她就会浑身不自在。
可这次不知为何,也许……因为这位卫姑娘是自己等了这么多年,天资正好互补的人?
想知道她的名字。
很想知道。
沈青昭说完以后,渐渐地,却在眼前人脸上看到了一种奇怪的紧缚。这一问犹似犯了禁忌,她不再放松了,神情变得不自然。
“我……不该问么?”沈青昭对卫大人说。
她似在斟酌。
“无妨,你莫叫我四小姐了,唤青姑娘就是。”沈青昭觉得有些失望,不过还好,北狐厂毕竟是朝廷机密官署。
就在她以为失败了,等不来对方一句回言时——
“卫坤仪。”
眼前人说。
“我字坤仪,本名卫期,也是朝中指定要负责你出城安危的人。”
她看着沈青昭。
“你且记好了,当你呼唤我时,无论多远,我都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