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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奴客(2 / 2)

黑莲花救赎手册 破笼 3072 字 2020-04-23

沈青昭啧啧,实在难以想象多年以来,这里住着一个人,还是个年轻的女人。

打开木屉,躺着无数封熟悉的红叶笺,她颇为吃惊,原来真是来看信的?拿起一封,方抽出开头,沈青昭仔细读着,生怕漏了一点线索——

“恭贺你落籍长安,只这一声贺,你我都知并不算祝愿。我的心意是,终于有地处落脚,也算放心了。”

“岁旦长乐。”

“端阳长乐。”

“仲秋长乐。”

“你是不是有点没礼貌?”

“如今才道歉,太晚了罢。唉,算了,你好似很习惯一个人。”

沈青昭心道:果然是师父……关心也能叫人气得牙痒痒。

继续读下去——

终于逐渐地明白了卫坤仪的经历,原来她十六岁离山,只身一人游走九州,直至停留长安,相遇了她的师父。入北狐厂后深受器重,然只短短几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至此开始,朝斗不断,第一个提拔她的人是庞太尉,但那个男人很快被诛杀九族,如今她效力的,已成了冯宦官——即是太后的大心腹。

本以为愈翻下去,愈能了解她多一点。

然而不停换笺。

沈青昭莫名其妙地发现,竟是更了解自己……多一点?

“你又问青姑娘?行……我能说的都说。”

“‘青出于蓝’倚势欺人,打完飞腿寨后,又跑去找风雷阁的老阁主单挑,打伤了老人家不说,还把他气到吐血,就此闭门隐退?假的。”

“那老阁主小心眼,面子薄,非要出手证明自己,想着小姑娘不敢接,结果她接了,事后各方言笑,老阁主还拍肩鼓励,然后她一出门就把这个流言传开了。”

“她救了一村人,但因为他们信奉非方仙道的歪门邪道,故此烧光庙堂,甩手走人?假的。”

“也许可以有借口解释,一些珠宝为何丢失罢……”

“说得够多了,卫大人,您好生奇怪,为何对我徒弟问这么多事?”

每一封信都只充满了三个字——

沈青昭。

还有四个字。

青出于蓝。

她翻来覆去,竟发现有七成都只在谈论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还真是奇怪得紧。卫坤仪为何会给她看?

难道就因为那句“你对我有误会”?

这就能解开误会了么?这好像——误会更大了啊!沈青昭微微心慌意乱,今夜,卫坤仪同自己约好了一见,但无论怎么想,都已隐隐变得有些危险。

月渐渐地爬上城头,入夜。沈青昭想了数种相见尴尬难言的理由,却怎也未料到,她会在自己正欲沐浴时来。

“四小姐,我家主子找你。”婢女立在门口说道,屏风内,沈青昭差一点就要更衣了,顺其指引的方向望去,长廊外正立得一个倩影。

远处静谧,烛灯朦胧,守门的躬身不语。他们像长在那儿的蛾子般,昏黑中,围着一簇火,不走。

她的手从衣襟上松开,幸好,没解开……

走过去后,果然卫坤仪正背倚木门,她已换得身衣裳,并非白衣,样式清丽,看得出在来此趟之前已回过院子。腰发不再齐整,统统顺落左肩,她肤若雪山,白得纯怜,她是灯下明月,吸引着黑暗中,盲目且翩翩飞舞的扑火之蛾。

“四小姐来了。”婢女通禀完后就退了下去。

卫坤仪听见后,头上一支流苏碧簪轻晃,犹是道:“拿着。”沈青昭来到她眼前,才见她带来一件寝衣,随后又发现她今夜穿得别有风情,胸襟绣得几株兰花,衣裳垂松,能窥锁骨,还在右唇边留下一缕发丝来。

“这是?”

“你的新寝衣,‘人情味’。”

沈青昭一阵纠结:“可我……等会儿要穿自己的。”

“这一件是为客留用。”

“但姑娘此前……不是已送了我一件么?”

许是一刹出神,她仿佛遗忘,半晌,眼底的星光稀碎开来,之后才逐步平静,只再怎么掩藏,都遮不了失望。“哦,我忘了。”她这般道。

沈青昭马上一把拿过来,轻然闻嗅,欢喜道:“好香,姑娘的东西怎都那般好闻?”

卫坤仪在门外看着她:“是我的调香。”

“当真?”由是几番吹捧,气氛热络起来,沈青昭根本未料到,那些信留下来的微妙不快,竟换成她哄她了,“那么不知姑娘身上道不清的冷香,可也是自己调的?”

卫坤仪低头,似乎隔着衣裳打量身体,“这是药。”

竟是这个……沈青昭才想起她身上还有裹伤,顿时感觉有些乱,但也没问出来,毕竟这算私事,只是道:“姑娘今夜能留多久?”

“只一会儿。”

“好罢。”

沈青昭也斜倚木门,她仿佛舍不得她走。

闲聊得半晌,左不过北狐厂的事,卫坤仪说得更多,所以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细瓶来,玉青色,玲珑剔透,如同对方的名字。拧开后,扑鼻一股淡淡芳香,她轻饮下去,酒滑入咽喉。

沈青昭就枕在旁侧,眼看着她品酒,气息诱人,忽觉唇干。

“姑娘在喝什么?”

卫坤仪只道:“桃花酒。”

“从未闻过的香气,好浓。”

她转动细瓶,颇为慷慨:“尝么?”

沈青昭也露喜色:“好啊。”

“小心拿。”卫坤仪平静道,“浓香是因它并非可在街坊买得,里头入了许多味,有百花都桔梗,天罡山龙葵等物。”

沈青昭的神情逐渐如闻天书,点了点头。

好厉害。

卫央面无表情继续道:“此乃我故友所制,他生前奉职北狐厂暗毒司,无醉不欢,可惜最后,他也走于被人投毒。”沈青昭怔在了原地,这是认真的?

“喝了它。”她举到眼前来,沈青昭只好勉强地接过来,同时问道:“那个,我问一下,投毒的地方,和这些藏酒在一块儿么?”

“莫多问。”卫央惜字如金,沈青昭被她唬住了,半晌后,终于察觉出这件事的重要性……他们北狐厂的作风本就忌讳莫深,也许,这是一桩厂内谋杀!

又是一个细作。

就连堂堂北狐厂都如此,天下还有何处防不胜防?

不过眼下的,这卫姑娘待自己这么好,总不能被她毒杀罢……这样想着,沈青昭望着绿瓶子内澄澈的液体,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口下去,顿时一股清冽感觉丝滑顺入喉中。

片刻后,没有意料之中的辛辣,这好像是苦的?正是在沈青昭疑惑间,面前传来卫坤仪的声音:“拿来。”

连忙递过去。

卫坤仪讨回后看了一眼,睨来:“它怎样?”

“有点古怪。”沈青昭不解。

“哪怪?”

听见这样的话,沈青昭忽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可眼前人面容清冷,一对眸子镇定地看自己,碧玉簪子虽正在随风摆弄,也不显得她气质摇晃。

“就是,像药,像汤,就是不像……酒。”

卫坤仪手执玉瓶子,抬起来闻了一下,淡道:“苦就对了,这是我的药。”

听见这句话沈青昭陷入了沉默。

卫坤仪只拧紧玉盖,收回了自己长袖中,仿佛无事发生。

沈青昭见此情形,一时哑然无言,但渐渐地,她开始在唇齿间回味着残余的药香,这一股馥郁好像不肯散去,在清浅过去后留下了一阵意犹未尽,就像眼前人清晰的眉眼。

“所以你的那位故友?”

“亦是假的。”

“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