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是殿试吗?”李御问。
他点头,“我在那儿坐了半个时辰,有几个贡生好像受了我的影响,竟连笔都握不稳,一下子弄黑好几张宣纸,我看他们紧张成这样,便出来了。”
赵璟说的是一部分事实。
李御还记得上一次殿试好像还有人晕倒在宫中,幸得太医诊治后才醒来继续答题。不过,名次就有些落后了。
见她已经相信他的话,赵璟便从袖中取出一条五彩缕系到李御手上。
这是端午专带的彩绳,用以避灾祛病、佑人安康的。
在赵璟小时候,李御每年都会编一串系到他手上。后来,她及笈后许是为了避嫌,就没再给他编过了。
如今时近夏日,她早已换上轻薄的罗裙,嫩白的手臂上系上五彩缕后,越显得肌肤白皙,精致又好看。
他将它系好,将自己手臂上的五彩缕展给她看,“我也有,所以不能少姐姐的。”
李御轻轻一笑,她将银样小鼓解给他,“是我准备不周,这是祖母刚送我避邪的,现在转送给你,希望阿璟莫嫌弃。”
“不会。”他哪里会嫌弃,只是可惜她竟没有亲手给他挂上。
赵璟抬头看了眼府内,以为李衡随后就会出来,谁知他都跟李御说上好几句话了,也没见他的身影,便不由好奇问出来。
李御道:“韦家二郎邀他去划龙舟了。”
她今日约何盛玉一起过去,就是想给他们那队龙舟喝彩的。
赵璟了然,“那再加我一个可行?”
她正要笑着点头,就见一辆马车往她这里驶过来。李御看向御马的车夫,她好似并不认识,且不是何府人。
赵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车上的帘子被掀开后露出一张俊脸,下来的人竟是陆怀。
他今日穿着一身淡蓝窄袖长袍,腰束白玉带,见着李御后先唤了她一声御妹妹,听得赵璟微蹙眉头。
顾及皇帝在场,他下车后先向赵璟行礼,才转而看向李御,道:“我今日过来,是想同你解释柳沁儿一事,她们母女是我父亲的老兵,以前还在战场上救过我性命。我在上京路上时,恰巧见她们母女扶灵归乡,便忍不住帮扶一二,那座宅院真不是我安置外室用的……”
李御忍着性子听他说完一通话,又联系老太君前些日子说陆怀不是良配的事,瞬间便清楚柳沁儿母女拿捏他的路子。
她们不就是看着他容易心软,所以一直扮弱者吗?
倘若以后她当真和陆怀成亲,柳沁儿怕是会捏着帕子梨花带雨的说陆怀只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对她格外照顾的恶心话。
李御淡下神色,道:“陆公子,你应该清楚你我两家从未定亲过,所以――你与柳沁儿是什么关系,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
你是不需要和我解释得这么清楚的!”
“还有,如果下次有机会再见,希望陆公子遵守礼数唤我一声长公主殿下!毕竟你我多年未见,已经不太熟了!”
陆怀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竟然说和他不熟,可见真是为柳家母女之事生气了。
可他又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帮扶两个孤寡母女罢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是觉得李御不够大度。
不远处,何盛玉坐着自家马车刚巧赶到李府。她一掀开马车,就见李御身旁站了两个男人。
一个她晓得是陛下,而另一个她根本没在汴京城见过。
她讪笑着从马车上跳起来,解释:“李姐姐,我不是故意误时辰才到的!方才我去审刑院刚给霍大人送完角粽,那片街道的路就堵了起来。”
“嗯,没事。你既来了,我们就走吧!”李御几乎是忽略陆怀,直接上了她的马车。
何盛玉原以为那两人都是要跟着她们一起去看龙舟的,谁知就只有赵璟跟了过来,陆怀则面色沉沉地站在原地。
“姐姐,那人谁啊?”她悄悄掀开帘子指向陆怀。
李御淡声道:“陆大将军家的小公子,不久前刚上京。”
何盛玉只哦了一声,毫无波动地靠在车壁上。陆家出名的是大将军的前三子,陆怀的名声比起他们太小,她还是在何长鸿嘴里听过他说陆怀的蹴鞠尚不错,才记住他的。
她重新掀开帘子时,发现赵璟的马车一直跟在她们身后,提心吊胆地让车夫将马儿使得慢一些。
李御看她谨慎得可爱,忍不住笑道:“你再让车夫开慢,怕是等我们一到汴河,这赛龙舟都早结束了!陛下现在还不知我们是要去哪儿看龙舟,你就放心大胆地开在前面引路,不必顾及太多!”
何盛玉这才放心下来,因刚才她寻霍寻慎本就误了一阵时间,若她再让车夫磨蹭下去,怕是真的会想李御说的,连赛龙舟都赶不上。
端午每年最热闹的就是这个时候,若是她们真误了,那可真得后悔上一年。
于是,何盛玉就立马换了态度,一直催促车夫再开快些,恨不得马上就飞到汴河。
可等他们越接近汴河,车夫就越苦不堪言,因为今日去看赛龙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何府马车的车架子又搭得大,后面的路根本是得停一段又走一段。
李御眼见汴河都不远了,便没再选择乘马车,而是带他们下来,直接走到河岸看台。
因此处被划为赛龙舟的场地,汴京豪商见有利可寻,便找官府暂包此地搭棚建台,吸引百姓驻足观看,且根据视野空旷好坏等收取不同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