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一直焦急地等在廊下,侍画寻了件厚重的狐裘给她披上,边披边劝道:“外面实在太冷,您不若去花厅等陛下,免得被风吹多了着凉!”
立后圣旨才刚下,这位主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若是李御的身体有何不适,皇帝绝对第一个会怪罪她们这些下人照顾不周。
李衡也道:“长姐你还是同我进屋里去吧!”
他怕李御一直执拗地等着赵璟,便伸手直接拉住李御,带着她往前面走。
此时,老太君屋里房门忽然被打开,众人就见皇帝第一眼就往李御的方向望过去。
李御挣开弟弟的手,担忧地往赵璟那儿跑过去问:“祖母可有斥你?”
自然是有的。
立后圣旨突然下到李府,要说他和李御之间没什么,老太君才不信呢!她将赵璟一直是当作亲孙儿看待,可这崽子心里偷窥谁不成,竟敢对她孙女儿下手。
他小时候可是因为被抱错,叫过李御三年姐姐的。
老太君心里只要一想,就觉得赵璟这人胆子大得很,竟然敢肖想上李御,她恨不得拿手中的鸠杖将他给狠狠教训一顿。
可这人终究是皇帝,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幽怨地望着他。
赵璟也知道老太太心里是怎么想他的,他直接掀袍跪在她面前,诚心请她将李御嫁给他,并允诺往后只有李御一人,老太君这才算放下心底的芥蒂。
赵璟没把这些事情细说,他握着李御的手,轻松道:“你放心,祖母没说什么过重的话。外面实在太冷了,你还是回屋里好好歇着吧!”
李御白皙的玉手被他裹着暖了一阵,等他抽手时,心里怪有些舍不得。
她问:“你要回宫了?”
赵璟轻轻点头,他倒是想留下来,可栖竹堂都是老太太的人,随眼一望都能见到有人紧盯着他,生怕他将李御拐走似的。
他将原本准备抚她侧脸的手放到了她的细肩上,克制地轻轻拍了拍,道:“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嗯。”
待嫁的姑娘未出嫁前一个月是不许和未婚夫见面的,可老太君防得太紧,此时虽不过才一月,就不许他们俩见得太频,她还让赵璟亲口保证,两人未成亲前不许对李御做过火的事情。
为着向老太君证明自己的诚心,赵璟硬是忍了四个月没见李御,他想她时就写上一份书信,让侍画递到李御的绣楼里。
这绣楼是李家专为未出阁前的姑娘所建,平日姑娘们就在里面绣绣花做女红,就算是兄长和父亲也不许进来。
老太君怕李御在绣楼里住得太闷,便让人从大名府请了李从茹过来与她一起同住。这李从茹是李御的小堂妹,明年就要及笈了,李御的二叔将她送到这儿,打的就是想让老太君替她定亲的
主意。
李从茹一向闲不住,她见李御在绣帕子后,跟着她也绣一个。
李御笑道:“我这条帕子太素了,你别跟着我学,还是换个鲜亮的颜色为好!”
李从茹想到自己的长姐上月才生下嫡长子,便将绣到一半的帕子又扔下,“我不绣这个了,我要做双虎头鞋给津哥儿!”
李御对她这个小堂妹的女红实在有些不敢恭维,她劝李从茹改绣小孩的红肚兜,可这小姑娘偏不听劝,执拗地要绣一双虎头鞋出来。
可最后被扎伤好几次细嫩的手指不说,要不是她特意说鞋上绣的是小老虎,旁人都以为她绣的是只猫。
李从茹瞬间就被打击到了,她默默将小老虎头上的王字给拆下来,她长姐在梓州收到后,只以为她送的是双猫头鞋。
她托着腮帮子,再看李御绣一双男人的云头鞋后,再也不敢瞎掺和了。
李从茹不得不说她这堂姐的女红是真好,她从外面看那云头鞋时,以为上面就只有一些简单的卷云纹,可当她将那靴子细细翻看一遍后,就发现里面竟然有用金线绣的福纹小字。
这手艺和耐心可真是她一辈子也学不来的。
李从茹微微叹声气,李御还以为小堂妹这是整日和她待在绣楼里有些闷了,便道:“明日就是端午,我让阿衡带你去汴河看赛龙舟如何?”
“二哥整日都往觅江书院跑,怕是不会有那个闲情随我去!”
李御还差一月就要出嫁,是不可能随李从茹一起出门的,她托着右腮说:“要不然让韦哥哥陪我去吧!”
“韦啄风每年可都是去划龙舟,而不是去看赛龙舟的。”李御有些忧心小堂妹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她记得李从茹就去齐云社看韦二郎踢了一场蹴鞠后,唤他的称呼就从韦公子一下变成韦哥哥了。
李御盯着她的神色,就见李从茹听说韦啄风要去划龙舟后,神情更加激动起来:“御姐姐,你说我要是端午那天女伴男装,韦哥哥会不会让我跟他一起划龙舟啊?”
“……我觉得你用大把银子压韦啄风胜,都比这个要好上许多。”
李从茹力气又不大,韦啄风要是带上她,不是明显给船上的兄弟拖后腿吗?
李御是真怕这小姑娘头一发热,说干就干!
她拉住李从茹的袖子,忙道:“我保证让阿衡明日陪你一起过去,你别乱来啊!”
李从茹乖乖地在她面前点了好几个头,可等李御翌日一大早起来,哪还见得到她堂妹的影子。
她头疼地用手捏了捏眉心,侍画端了早膳进来,李御抬头问:“我包的角粽可送到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