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眼珠子像是被熄灭的灯火，被抽尽了光彩。

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男人的声音和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又交织混合。

白夜闭上了眼睛。

缓缓的，有脚步声靠近他，他的身体被粗暴的抓了起来，换了一个地方扔了过去，被撞的地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有些热热的感觉，可能是破了口子，血流出来的温度吧。

接下来，他的右手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了，按在了一个冰冷刺骨的东西上面，白夜没有看，但是他猜到了，估计这个就是他们所说的神龙之骨。

白夜只觉得男人已经疯魔了，耳边的笑声让他颇觉得刺耳。

全身的鲜血全都慢慢向右手的地方流动，然后被那具冰冷的东西所吸收吞噬。

照理说，遇到这样的事，旁人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了，只怕会在恐惧中渐渐死亡。

可也或许是他就快要死了，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脑子又开始转动了起来，周身的时间像是放慢了一般。

他想到了母亲活着时候的样子。

想到了小时候他也是调皮的，经常惹母亲生气，那时候的父亲虽然是不耐烦的，但也会抱抱他。

想到了……某颗脾气大又有些蠢蠢的，爱偷懒的珠子。

他忽然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想着，如果他全身的血液全部被抽干了，说不定就会变得像个破袋皮子一样，肯定丑得很。

不过，幸好他利用母亲留下来的最后一张保命符把琉璃送了出去，若是被它看到了他如今的样子，怕是要吓坏了。

还

有，它当他不知道，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它在他看书的时候总是悄悄摸摸的愣神，原来他还以为是它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后来熟悉了以后，才发现只要对待好看的事物，它都会如此。

意识又有点不清醒了，不过，他还是想说，能遇到小珠子的确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就像从前他一直想早点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可是当他如今终于达成这个愿望的时候，忽然就有些后悔了。

他想起了从前琉璃想要逗他开心时说的话，像是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那些祈愿。

——“要说世界上最好吃的，那就是人间的食物了，有好多好多的糖，还有数不清做法的烤肉，你想吃甜的就吃甜的，想吃咸的就吃咸的。”

——“还有，外面的世界有美丽的花朵，柔美的少女，漂亮的小少年，虽然它们在我眼里都不及白夜，但是只要看着就能赏心悦目。”

——“以及在外面的世界，到了夜晚就只有一个月亮，和这里的月亮颜色是不一样的。不是吓人的血红色，是暖暖的，有点白，有点浅黄颜色，呃，忽然也有些说不上来那种颜色，反正就是超级漂亮。”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白夜你一样。”

——“看上去冷冷的，其实心里是热的呢。”

——“噗，哈哈，白夜你居然脸红了。”

——“好啦好啦，我的错，我自己去面壁。”

——“不过，说真的，白夜，等我们哪天离开夜寮海了，我们就一起去看人间的月亮吧，要站在最高的山峰上。”

——“就这样约好了。”

——“白夜，好不好，好不好，答应我嘛。”

“咳！”

嗓子里像是被堵了一口气一样，白夜艰难地呼吸着。

即使知道它看不到，白夜依然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抱……歉了，第一次答应你的事情，怕是……要食言了。

如果……

如果，我还能活着，我就带你离开夜寮，去人间最高的山峰。

我们去看……最好看的月亮。

……

“死了吗？”

“死了就直接丢到夜寮海里吧。”

……

“王上仁慈，这样大王子殿下也算是和他母亲相聚了。”

“夜寮一族都会感谢王上的。”

……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放心，第二世界才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