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气喘吁吁的停在兴安坊长顺街的李宅府门前,看着一切如常并未悬挂丝毫缟素的府门,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丝希望,迈步朝着府中冲了进去。
“什么人,竟然胆敢……柳公子?是……是您来了。”
柳明志望着面前十几个腰系白绫的李宅家丁心里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希望,又犹如金乌坠地一般飞落了下来。
“你家……你家夫人呢?”
家丁中那个被陶樱都称呼一声三哥的中年人看着柳明志凌厉的目光,神色沉痛的朝着内院陶樱闺房的方向指了一下。
“柳……柳公子,我家夫人她……她……她在闺房的正堂中等着您呢!”
柳明志望着三哥黯然神伤的神情心底陡然一沉,来不及再问点什么,手足无措的朝着李宅的内院中疾跑了过去。
柳大少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长廊下,陶樱的贴身丫鬟环儿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跑进了府门中,双手按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一群家丁。
“三哥,柳公子呢?”
“柳公子他刚刚已经去了内院了,还不足半盏茶的功夫,环儿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歇……”
三哥的一句话还没有完,环儿强忍着双脚的酸疼,再次朝着内院中小跑着追了过去。
十几名家丁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他们的身份不方便涉足内院之中,夫人的贴身丫鬟什么话都没交代就追了上去,他们也只好在外院中心神彷徨的继续等待了。
当啷一声闷响,陶樱闺房的房门直接被柳明志一把暴力的推开,两扇门在门框上不停的摇晃着吱呀作响。
柳明志虎躯一震,愣愣的的望着房中正堂内摆放着的精美棺材,双膝猛然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柳明志神色狰狞的盯着房中的棺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拳头攥的劈啪作响朝着房中扫视了一周,想要直接迈进房中走向棺椁,却没有那个勇气。
“陶樱,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一点都不好笑,你别玩了好不好?
你快点出来,为夫喊三个数,你再不出来,为夫就真的生气了。
你是了解为夫的,为夫要是真的生气了,不付出点代价,你可就哄不好我了。
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喜欢开玩笑,但是我不喜欢你这种把棺材摆在正堂中的玩笑,你不觉得这种玩笑太不吉利了吗?
陶樱!陶樱!陶樱!
你快出来啊!你快出来啊!
我求你了,你别藏着了!
你只要听话乖乖的出来,以后我什么都答应你,再也不跟你斗嘴了。
你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好不好?”
柳明志声音略带哭腔的完一通话语,目光紧紧注视着寂静无比的佳人闺房,双眸不由自主的发酸起来。
看着久久没有任何动静的佳人闺房,柳明志扶着门框朝着屏风后望去更咽的道:“陶樱!陶樱。
好姐姐,好姐姐。
你别再调皮了好不好?你这样为夫害怕。
真的害怕。
快出来好不好?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为夫求你了,你快出来呀!”
柳明志歇斯底里的对着空荡荡的闺房着恳求的话语,一道门槛之隔,对于柳明志与正屋中的那个棺材来,仿佛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
经久之后,回应柳明志的只有闺房之中的穿堂风和摆放在正屋之中的那一个精美的棺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脚步声传来有远见近,环儿汗如雨下的停在了闺房外,顾不得擦拭俏脸上细密的汗水,美眸悲痛的看着扶着门槛对着陶樱闺房中自言自语的柳大少樱唇微启。
“柳……柳公子。”
柳明志眼神木讷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气喘吁吁的环儿,盯着环儿看了一会儿,扶着门框的大手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默默转头盯着摆放在正屋中的那个棺材许久,柳明志抬起重若万钧,仿佛两座泰山系在脚踝上一样的,双腿艰难的跨进了中规中矩的门槛里面。
“柳公子,我家小姐她真的已经……已经……
您节哀顺变!”
柳明志对于环儿伤感的劝诫话语置若罔闻,脸色木讷的朝着近在咫尺的棺材走了过去。
双手犹如打摆子一样轻轻地放在没有封盖的棺材上,柳明志目光直愣愣的朝着棺材中望去。
只见陶樱肌肤胜雪,身着一袭素白色轻纱云烟裳,薄如蝉翼的云烟裳紧紧的包裹着佳人曼妙玲珑的玉体,一双欺霜赛雪的玉手静静的的搭在平坦小腹上的丝带处。
原本盘起的如墨秀发,此时却及至佳人柳腰间,铺展在陶樱修长的玉体之下,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以往那一双娇俏玲珑充斥着无尽诱惑的杏眼,此时此刻亦是平静的紧闭着,修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之上一动不动。
佳人肌肤如玉略微有些惨白,黛眉如新月,朱唇一点红。
躺在棺材中的陶樱,此刻犹如睡梦中的仙子一般恬静,可是这睡仙子一般的美人,此时却再无半点生机,已然已经香消玉殒。
陶樱一袭素白色云烟裳,玉颊之上不施粉黛,却尤胜世间万千绝色佳人,唯有乌黑如墨的秀发间那一支质地普通的樱花发簪成了她身上唯一的点缀之物。
而那支樱花发簪正是去年十一月二十四她的诞辰之日那天,她与柳明志逛遍了半个京城之后才买来的那支价格合适且称心如意的发簪。
偏偏就是这支当做诞辰礼物的发簪,成了她遗体上唯一的点缀之物。
柳明志颤巍巍的将手掌贴在了陶樱冰凉微僵的面颊上,眼中的水雾不停的打转。
“陶樱!好姐姐!
睡了那么久,也该起来了吧?
我知道我离家远行之前没有给你打招呼是我的错,可是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惩罚我呢?
你怎么能怎么惩罚我呢?”
“柳公子!我家小姐临终之前,让奴婢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