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惯常互相拆台，杨华玉恨铁不成钢，嫌弃地说：“你这一心铺在你公司的航天事业上，女朋友的影子都没一个。”

张玟枫看着秦时，高大阳光帅气，气质干净，又没有粉红知己和绯闻，之前没往那方面想，但越看小伙越觉得满意，精神气饱满，眼角眉梢都满意，遂笑着说道：“你这一说，我家音音可不是也这样，母胎单身二十六年了，也是一心铺在她科研实验上。”

随即，扬手，示意不远处跟其他人在聊天的宴流音过来。

宴流音正跟邵四、徐倩文、钟禄和谢崇山一块儿聊天。邵四和徐倩文两人又好得郎情妾意。徐倩文跟她咬耳朵，羞赧地说：“他跟我解释又道歉，下跪，上交工资卡，最后还交光余粮。解释得挺像那么回事，我就原谅他了。”宴流音不懂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但既然两人解释清楚就好了。

宴流音在母亲示意下走开后，钟禄看着那四人，嘶了一声，说道：“大哥，张姨这架势是要拉郎配啊！你这刚走了一个情敌，怕是要来一个更强劲的情敌。”

邵四揽着老婆的肩，笑得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大哥，情况不妙哦，危机四伏，四面楚歌。”

谢崇山面色沉了几分，嘴唇不自然地微微抿紧，双眼沉沉地看着不远处的四人。那两个年轻男女，微笑，握手。若不是他恰到好处的衣着，领巾、西装、袖口，一丝不苟的发型，他此刻就像个守卫领地的狮王，警惕着四周，随时准备跃起咬断对手的脖子。

而另一边，张玟枫拉着女儿坐到她和杨华玉中间，介绍道：“这是你杨姨，小时候还抱过你。旁边的是杨姨儿子，你该叫一声秦时哥哥。”

杨华玉早注意到宴流音了，小姑娘明眸皓齿，但气质恬静，不带一丝浮夸之气，看着就让她欢喜，拉过宴流音的手握着，掩不住笑意地说：“你小时候还在襁褓里，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可爱软糯的婴儿，耍赖一定要抱你回自己家，说长大后当他媳妇儿。”

张玟枫和杨华玉想起当时的场景，笑得开怀，后来小宴流音还送了一包排泄物给他，他就说这个宝宝好不爱干净，怯怯地说这个宝宝他能不能不要了。

秦时第一眼看到她，就像第一次看到大海时那种直冲胸怀、海天一线的感觉，再见不到其他东西。她抬头朝他点头微笑，秦时一怔，一向开朗外向的他有一瞬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宴流音：“你好，我是宴流音。”

杨华玉眼角余光发现儿子愣愣的、耳朵尖都红了的样子，侧身微不可察地用手肘戳醒儿子。

秦时回神，讪讪地笑说：“你好，我是秦时，叫我老秦或秦时就好。”

张玟枫：“好了，你们年轻人一块儿去玩儿吧，你们也别耽误我们。”说着，拉着杨玉华站起身去招待其他宾客。

秦时：“我听张姨说你是XX大学物理学院的副教授，年纪轻轻已经有如此成就，让人钦佩。”

话音未落，谢崇山人高马大地坐在宴流音另一侧，一派绅士风度，微笑着说：“音音，介绍一下？”

寒暄完，秦时感兴趣地问：“不知道流音你是做哪方面的研究？”

宴流音：“简单来说就是二维材料的制备和物性研究，国外的时候跟着Geim教授，主要涉及的二维材料是石墨烯。”

秦时挑起嘴角，眉眼都透出笑意，滔滔不绝地说：“石墨烯是个热门材料，之前为了解决航天器里燃料的问题，我做过调研。国外火箭常用液氢加液氧的组合，清洁质轻，比冲大，不会污染环境，但成本比较高，贮存更是个大难题，所以我们国内航天器里常见都是甲烷，加液氧助燃。如果能把甲烷换成更的氢气，那对于我们国内的航天器有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我调研的时候发现Geim教授的工作，文章上说单原子层的石墨烯，都只能透过最小的原子核，也就是质子，连多一个中子的氘核透过率都大大降低，氢气更是具有完全不可渗透性。石墨烯比表面积又大，质量又轻，如果能用来存储氢气就再完美不过了。但现在的文献中关于所谓的石墨烯存储氢，都是噱头，并不具有实际推广应用的价值。我正想找个石墨烯方面的专家，来我们公司指导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不知道我们公司有没有荣幸请你做顾问或者我直接投资一个横向到你的课题组？”

宴流音心下有点惊奇和佩服，想不到国内做航天器的民营公司负责人居然对科技前沿了解这么深入，说：“确实以前组里有人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不过我主要做得是二维材料的可控制备和偏电学部分的物理性能。”

秦时：“这样啊，不过二维材料里还有其他很多材料也具有极为优异的物理和化学性能，比如六方硼氮，就你们科研人员常说的白石墨烯，在氧气环境下□□百度仍然能稳定存在，是热的良导体、典型的电绝缘体，又耐腐蚀，也是一个极好的材料。最近，公司研究人员查到有人用两层石墨烯制备出了金刚石，是有史以来最薄的金刚石，如果能把这种薄层金刚石用到航天器的涂层上，将又是一大突破。”

谢崇山看着宴流音眼神稳稳地直视‘喋喋不休’的秦时，她轻轻地提了下上眼睑，眸中波光流转，认真倾听。他心中似被人注射了一记封闭针，阻断了他所有的神经冲动的传入通路。

宴流音听完，心中已有敬仰，真诚地说：“你真的很热爱你的事业，想必不久后我们国家的民

营航天事业，必会有长足的进步。”

其实做研究需要能沉地下心，这里面没有什么娱乐性质，说寓科研于娱乐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需要本身对此的衷心热爱，心浮气躁的人很难做好。

秦时笑得腼腆，说：“我从小就喜欢太空，有个航天梦，渴望飞出太阳系，去看看那里的很多浩淼未知的世界。但去体制内工作有太多限制，好在国家几年前就开放了一部分市场，希望我们公司能成为中国的SpaceX。”

谢崇山：“SpaceX从2002年成立至今，十几年来一直处于烧钱的状态，不知道秦总是如何考虑这个问题的？”

秦时看了他一眼，说：“谢总一针见血了，这确实是我们的困境。但就像马斯克所说‘我不知道什么叫放弃，除非我死去’。目前公司现状还行，除了我爸给我投资了大部分，最近刚完成了第一轮融资，国内也有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这块，我相信情况会慢慢好转的。”

被他这么一说，谢崇山觉得自己反倒是掉进了钱眼里——那个短视之人。

谢崇山：“秦总慷慨激昂的一番言辞，让谢某也颇受感染。谢氏集团也有计划投资高新技术产业，有机会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一起合作开发。”

秦时：“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有你们谢氏集团加入，下一轮融资也就不会跟这次一样这么艰难了。”

宴流音没想到一番谈话，还促成了一桩合作案，看着身旁两侧的两个男人越谈越热络的商业经，她在中间夹着甚至有点碍事，悄悄起身走开。

谢崇山眼角余光看到她走开的背影，他从原本略显紧绷一下子轻松起来，微微勾起嘴角，带上一点微笑的弧度，让对方觉得他在认真倾听思考。

秦时只觉跟谢崇山越聊越投机，感叹男人果然都有儿时探索天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