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了,安若才终于开口道,“上回我爹被拱卫司带走,想来该是您出手相助,小女在此谢过您的大恩。”
虽然他还不知自己已经晓得他的真实身份,但该道的谢是一定要道的。
独孤珩却并未应下,只是微挑了挑眉,问她,“姑娘怎知是我?”
一双眼眸专心将她望着,隐约透着审视的意味。
安若尽力叫自己不露出异常,只道,“我家在汴京没有权势,也未结交过什么有权势的人物,那日拱卫司将爹带走,必定已经认定他犯了事,但他却平安回了家,想来,一定是有人去告知了他们真相吧,那除了您,还会是谁?”
她神色如常,且分析的似乎也在理,独孤珩没再多问,只道,“不必客气,此事本就因我而起,还令尊清白自是应该。”
算是承认了。
安若这才将心放下。
哪知紧接着,又听他问道,“姑娘不问,那珍珠是从何而来?”
安若微微一顿,他这是……在试探她吗?
试探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怎么会怀疑起她来了?
她一时想不明白,只好先答说,“官人自然有官人的路径,您是爹十分尊敬的人,也必定是正人君子,小女也没资格多问。”
独孤珩一笑,眸中那种审视的意味终于散了。
安若悄悄松了口气,顿觉此地不宜久留,他给人的威压,还是很大。
“听闻官人即将返程,小女先预祝官人一路顺风。”她轻咳道,显然是想终结话题了。
独孤珩便同她道谢,“借姑娘吉言。”
只是话说完了,但见她今日鬓边簪了一朵小巧绒花,衬得肌肤愈发如雪,不禁又多看几眼。
还莫名其妙的有些口渴起来,忍不住滚了滚猴头。
安若悄悄瞥见,不知为什么,竟忽的想起上辈子床笫之间他的神情。
她心间忍不住一慌,忙道,“起风了,怕小弟着凉,小女先带他回去了,请官人慢慢赏景。”
独孤珩颔首,便见她垂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轻风拂过长眉,他眸中闪现了一丝笑意。
似乎比上辈子聪明了些。
但,胆子还是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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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前厅的筵席已经开始。
今日明瑜也不在,饭桌上只有阮青岚,赵达,及独孤珩三人。
今日除过送行,阮青岚还另有一件要事,所以打一开始,便未叫下人进门。
此时厅中安静,并无闲杂人等,他亲自替二人斟好了酒,又立起身来,郑重向独孤珩道,“今日官人能来赴宴,是阮某的荣幸,这一杯酒,阮某要敬您的再次救命之恩。阮某明白,上次去拱卫司救我的,定是官人您。”
语罢,还重重鞠了一躬。
赵达露
出欲言又止的模样,赶忙看了看身边的主上。
却见独孤珩淡淡一笑,也并未再遮掩什么,只道,“此事也是因我而起,阮东家不必客气。”
他痛快承认了,倒叫阮青岚踏实不少,便又道,“阮某自认见识浅薄,但心知官人定是我高攀不起的人物,您屡次救我,令我无以为报,如今,眼看分别在即,不知官人有何能用到阮某的,还请一定开口相告。”
这话一出,赵达不禁暗叹这位义兄果然很聪明,把话说到这份上,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唇舌了。
果然,独孤珩便道,“阮东家言重了,不过,我正有一事想请教你。”
阮青岚立时道,“愿闻其详。”
“我几日后想去趟江南,要带些人手与货物,不知您可有相熟的船家?”
阮青岚想了想,“船家我倒认识一些,就是不知官人要多大的船?”
“船大小都可,”
独孤珩微微顿了顿,“只有一点怕是不太方便,我们没有路引。”
本朝规定,平民迁徙百里,皆需持官府签发的路引,否则便会被治罪。
阮青岚不是笨人,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脑间快速思索一番,便道,“出门做生意,谁都会有准备不及的时候,这并不是大事。不瞒官人,阮某手中便有货船,平素往来南北运货,我近来正准备回临安探亲,如若您不嫌弃,可与阮某同行。”
是,他原不打算回江南,但好不容易有报恩的机会,他回一趟也无妨。
毕竟他往常年来南北运货,路引很容易弄到。
只不过待他把话说完,面前的人却并未立时应下。
阮青岚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看了看自己的结拜兄弟赵达。
只见赵达咳了咳,压了压声音道,“阮兄,我们拿你当自己人,所以有些事不能瞒你。我们东家的身份,一旦被官府发现,只怕会有连累你的风险。”
身份?
阮青岚一愣,怎么听起来这么严重?
他压下心间疑惑,试探问道,“那么,官人的身份是……”
虽房中无人,赵达还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主上乃是镇北王。”
什么,镇北王?
阮青岚彻底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