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徐嬷嬷这分析倒还真有些道理。
李太妃顺着思忖一番,不禁沉吟,“现如今其父在番市处任职,倒也颇有些才干的样子,封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说实话,李太妃可不是不急,先前为了先夫的孝期,儿子已经耽误了三年,眼下等过完年,儿子可就二十有三了。
旁人这个年纪,早已当了爹,可看看儿子身边,竟是连个通房也没有。
许是因为先夫的血海深仇,叫儿子性情忽然变冷,这几年一心扑到政事上,一心一意要为他父王报仇,有朝一日仇报完了,他自己还得过日子不是?
眼下难得碰上个合他心意的,且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也称得上蕙质兰心,不若给个侧妃之位,先收进府中陪伴儿子。
如若争气,很快还能有个孙子叫她抱一抱呢。
徐嬷嬷跟随李太妃多年,一个眼神就晓得主子在想什么,此时在旁默默观察一番,忍不住提醒道,“太妃宽厚,想来阮家人自是感激备至,只是王爷现如今连正妃还未定下……”
若庶子先于嫡子降生,可是十分不合礼数的事。
李太妃终于想到这一点,不禁叹了口气,“可这正妃的人选……”
说实话,以儿子藩王的身份,正妃需要出身大的宗族世家才称得上门当户对,就譬如她自己,堂堂陇西李氏女。可放眼庆州,根本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世家。
而中原的那些氏族,都或多或少与高氏有姻亲,儿子要为先夫报仇,更不可能去沾染他们。
世家不成,只能将目光投向近臣身上,李太妃觉得,也就邢家还能勉强入眼,可这几年邢漪容每每入府陪她解闷,连儿子的影子都见不到,足以证明儿子并没看中邢漪容。
哪知正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到,李太妃脑海里正琢磨着邢家,就见有人前来禀报,“启禀太妃,邢江大人在外求见,说有要事向您禀报。”
李太妃有些意外,自打先夫去世儿子继位,这些老臣有什么事都是去同儿子禀报的,这邢江怎么找到自己这儿来了?
想来该是什么要紧的事,她便发话道,“请进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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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过后,独孤珩未
来得及休息,便得到了母亲李太妃的传话,道是有要事相商,请他务必去一趟懿兰苑。
而等他到时,只见母亲端坐堂上,邢江立在一旁。
他心下微顿,面上却不显,只问道,“邢大人也在?不知母亲召我前来是有何要事?”
李太妃面上一派激动,压都压不住,赶忙道,“邢大人有要事同你禀报,是关于江南宝库的。”
独孤珩哦了一声,施施然在母亲身旁坐下,看向邢江,“江南宝库?请邢大人且详细说来。”
邢江应是,便道,“前朝曾在江南设下一座宝库,几百年间引得天下人纷纷竞逐,但皆是无功而返,从未有人发现其真迹,老臣犹记得先王在世时,也曾派人暗访,只可惜时隔太久,又无有效线索,致使先王最终抱憾殡天。”
独孤珩只听不语,面色严肃,旁人看在眼中,只当邢江提及先王,牵起了他杀父之仇。
就如李太妃,听邢江说到此,已经忍不住擦起眼泪来,“王爷他……”
邢江也跟着一脸肃穆的缅怀旧主,“天妒英才……”
“罢了,”独孤珩忽然出声打断,面无表情的盯着邢江道,“邢大人继续说吧,你今日忽然提及此事,莫不是已经有了线索?”
邢江猜不出他内心所想,只好收敛神色,继续道,“主上料事如神,就在昨日,老臣收到了前方探子的消息,称是已有发现,老臣连夜绘制了舆图,还请主上批阅。”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幅卷轴,呈给了独孤珩。
独孤珩接过,见那图上画的是湖州城郊地貌,而顾渚山方圆几十里的范围,都被邢江圈了起来。
“顾渚山。”
他假意沉吟,邢江赶忙道,“主上,据探子的消息,宝库十有□□,就该是在这里了,前朝曾富极一时,想来那宝库也定然不容小觑,一旦觅得踪迹,将是天助主上啊!”
李太妃也在旁兀自激动,“这定然是你父王天上有知,及列祖列宗的保佑……”
独孤珩心间冷笑面上依旧不显,假意颔了颔首,叹道,“邢大人果然对我王府忠心耿耿,父王故去这么久了,你还谨记他的遗愿,着实不易啊。”
邢江暗暗一顿,只怕他的话是另有所指,然思来想
去,觉得他该不可能提前知道顾渚山的事,便硬着头皮道,“先王之恩,老臣没齿难忘,如今为主上鞠躬尽瘁,自是应该。”
独孤珩嗯了一声,又听身边的母亲迫不及待道,“宝库一事十分要紧,现在是不是就该派人手过去确定了?”
“兹事体大,江南遥远,又在高氏把控中,需从长计议。”他淡声道。
上辈子,他是直到最后的那段日子,无意扣动了短剑上的机簧才发现此事。而这辈子早在重生之初,他便暗中安排下在江南的部署,现如今顾渚山宝库中的宝贝,早已陆续换成粮草,布匹等物陆续运回了庆州。
而时下他又开启与夏国吐蕃等国的通商,正有大批商人从江南等地将货物运来西北,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这些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