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缓缓睁眼,视线中出现了独孤珩的模样。
“陛下……”
她试着张口唤他。
他一怔,满是红血丝的目中顿时透出惊喜,忙道,“安安,你醒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前世今生混在心间,又加上方才的梦境,一时忍不住,流下了泪来。
“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或许她方才,是真的差点就死了吧。
眼看着泪滴划过她还苍白着的脸庞,顷刻间击溃了独孤珩的内心,他一时顾虑不了许多,忙将她拥在怀中,轻吻她额头道,“是孤不好,是孤对不起你。”
要不是他想要孩子,何至于叫她又历一番艰险?亲自听她在产房中阵阵呼痛,又亲眼看她昏睡了一日一夜,天知道他心内多么自责。
“不生了,”
他连声在她耳畔道,“往后再也不生了,孤有一儿一女,足矣。”
听他这样说,安若终于想起了孩子们,赶忙抹了抹眼泪道,“孩子们可好?”
“好,”独孤珩点头道,“都在偏殿睡着,有乳母照看,放心。”
或许是知道母亲正在危险之中,两个娃儿倒是乖巧,自降生后就吃了睡睡了吃,不哭不闹的。
这一日一夜间,独孤珩没有离开过凤仪宫,大多时间都在她榻前守着,有时也会去偏殿里看看才降生的孩子们。
眼见两个小人儿都在闭眼睡着,他心间却愈发沉重,只怕上辈子的厄运还会降临,非要叫他与所爱擦肩。
所幸老天没那么残忍,又将她还给了自己。
他多想紧抱着她不撒手,然也明白当下轻重,遂忙吩咐人去传御医。
待楚御医诊过脉,终于给了他放心的答案,道是安若已经脱离了险境,如今只要好好休养,身子自然会慢慢复原。
这叫凤仪宫众人皆都松了口气,皇后娘娘醒了,他们的小命也就都保住了。
安若喝了药,又吃了些东西,精神终于又好了许多,秦氏惦念女儿,一直尚未出宫,安若知道后,赶忙将母亲请进来相见。
见女儿终于苏醒,秦氏喜极而泣,简单说了些话,便告辞出了宫。
——承恩公府上一大家子人还在惦记着女儿,她得回去报信,叫
他们都放心才是。
送走了母亲,恰逢偏殿里传来了消息,说两位小主子醒了,正在吃奶,安若心间大动,忙叫人抱到面前来。
天还冷着,小家伙们都被包在厚厚的襁褓中,安若半坐榻上,一一接到面前来看,先见到的是包着宝蓝色襁褓的娃儿,乳母在旁介绍道,“这是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殿下?
安若一怔,竟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小家伙是先出来的,可不是大皇子吗,乳母并没有叫错。
她弯着眉眼柔声唤道,“宝儿……”
大皇子殿下睁着一双黑皴皴的眼睛望向那温柔的声音源头,虽然他还很小,或许都看不清母亲的样貌,但这声音却是熟悉的,叫他十分有安全感。
红菱也在旁观看,眼见小人儿不哭不闹十分淡定,不由得夸道,“小殿下真是沉稳。”
这叫安若忍不住笑出声来,“才这么点儿,哪里就看得出沉稳了?”
红菱认真道,“你瞧小殿下,眉眼多像陛下啊。”
说的也是,安若点了点头,小家伙一看就是随父亲多些,有独孤氏男儿特有的高眉深目。
她心间疼爱无比,又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便先将儿子放下,又接过女儿来端详。
女儿个头比儿子小一些,五官也都是小小的,皮肤粉粉的,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不过眉眼看上去倒是像她。
安若轻轻捏了捏小人儿露出襁褓的小拳头,不由得心疼又自责,“都怪娘没有再多吃些,叫囡囡生得这么小。”
独孤珩安慰她道,“御医说双胎都是如此,个头总比不了单胎的孩子,不过生下来好生吃喝,将来也不会比寻常人差。你将他们生下已是不易,无须自责。”
安若点了点头,心间只盼望孩子们将来能如他们的父亲一般高大。
她仔细凝望着孩子们,看看儿子再看看女儿,几乎舍不得眨眼。
看着看着,她忽的想起一件事,忙问独孤珩,“陛下可为孩子们取了名?”
这叫独孤珩愣了愣,忽的想起,竟然还未给孩子们取名。
这一日一夜间他的心思都在未醒的娇妻身上,根本没有精力考虑这个。
见他愣愣的没有回答,安若也明白了,不由得笑道,“那现在,陛下
该孩子们取名了。”
独孤珩深感责任重大,颔首发话道,“孤今日就召礼部去拟名。”
礼部的官员大都才华横溢,又逢本朝立国以后头一次给皇子公主拟名,不禁使出浑身解数,不过一日,就将拟好的名字送了过来,小皇子和小公主各拟了六个,由皇帝最终定夺。
独孤珩最后定好,儿子命鸿,女儿名熙。
安若终于可以叫孩子们的名字了。
因着生产时大耗了一番元气,她足足在房中养了一个半月,才出了月子。
此时,已是二月末,天气暖和,正适合出去晒太阳。
孩子们也跟着在房中好生养了一个半月,眼看着都长了不少,鸿儿已经同正常的娃儿一般白胖,熙儿也明显舒展了许多。
五十天时,宫中为皇子及公主举办了满月宴。
宗亲命妇们都在凤仪宫争相目睹小公主的真容,无不夸赞小公主是美人胚子,同皇后娘娘像极了。
而小皇子则被他的父皇抱在怀中,于太极殿升殿,面见朝臣。
“此乃孤的长子,名鸿。”
他的父皇身着玄色冕服,威严又温柔的注视着他,玉阶之下,文武朝臣齐齐跪地,高呼道,“陛下万岁,皇长子千岁。”
呼声久久回荡殿中,鸿儿睁着黑黑的眼眸,也专注望着自己的父亲。
有朝一日,他定也能成为父亲这般,成为伟岸的男子,贤明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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