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寂静的晚上,低矮的倒座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屋外树上栖息的鸟儿被惊的飞起。
瞬间,好几个屋中亮起了烛光。
一间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三十多的女人,披着衣服撑着灯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哪个贱蹄子半晚上的不睡觉叫唤?想死是吧?”
这时,就见另一个亮起烛光的屋子门开了,一个着绿色旧宫女服的十五六岁的姑娘打着灯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宫女见到那妇人,眼中闪过惧色,可却殷勤的上前道,“打扰到时姑姑睡眠实在是对不起,和奴婢一屋的觅双做了噩梦从梦中惊醒,奴婢已经骂过她了,姑姑快回去睡觉吧!”
见那妇人还是脸色不善的盯着她,好像随时要扑过来打她似的,宫女眼神惧怕犹豫,最后眼中闪过狠色,手伸到袖子中摸出一锭碎银子,肉疼的递了过去,道,“请姑姑喝茶!”
妇人快速的接过银子,“可以啊,四喜,攒了不少吧!”
妇人说着话,眼神却贪婪的在宫女四喜身上游离,似是要再榨出些银子来。
四喜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却笑着奉承道,“想着要请时姑姑喝茶,省了半年多得了这么一块,这不赶紧孝敬给您老人家了吗!”
见妇人依旧笑眯眯的盯着她,四喜赶紧恭维道,“时姑姑,大晚上的您老赶紧回去休息吧,等奴婢和觅双再攒下了银子后请您喝茶!”
妇人终于是满意了,颐指气使的说道,“这次就饶了你们,可别忘记你这会说的话。”
“忘不了忘不了。”四喜赶紧说道。
“哼!”妇人扬了扬下巴,走了。
四喜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子关上门,才敢露出不愤的神色,低骂道,“老妖婆!吃死你!”
四喜转头,便见和她一个屋的觅双神色仓惶茫然,脸上大汗淋漓,看着蛮可怜的,不然她刚刚也不会拿自己的钱去打点时姑姑,要知道那可是她花费了三个月攒下来的银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从觅双这里讨回来呢!
“觅双,你怎么了?”四喜问道。
这时,觅双的眼神才终于开始聚焦了。
“没、没事。”觅双的眼神很茫然,更有一种今夕不知是何夕的感觉。
之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眼下又是怎么回事呢?
前一刻,觅双躺在冷僻的宫殿中破旧的产床上,三九寒天,屋子里一盆炭火都没有,冷的像是冰窖,而她,不得不挣扎着在只有一个姑姑帮助的情况下生产。
身为宫中最末等的后妃,又是在向来得圣宠的嘉妃手下讨生活,还幸运的孕育龙胎,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嫉恨,有太多的人给她摆脸色,再加上嘉妃的龙胎刚刚满了三
个月,人人都将关注点放在了嘉妃身上,让不得重视的她在宫中更加不好过。
若不是嘉妃时不时的关照,或许她都坚持不到怀胎十月。
想到对她恩重如山的嘉妃,以及将她带出地狱的那个人,觅双的心就剧痛不已,那些,那个人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她本出身官宦之家,家中父母和睦,兄弟疼爱。
可在她九岁那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批官兵冲入家中,宣布了一大堆的罪状,然后她的父母亲人被押走,而她被充入浣衣局为仆。
自此,原本被娇养的大小姐变成了任打任骂的浣衣局奴婢,从九岁开始,每一日有洗不完的衣裳,若是稍有不慎被浣衣局的姑姑们打骂掐胳膊更是家常便饭,而且,每月发下来的月例还没到她手中便已经被掌事的姑姑们瓜分干净了。
宫中的宫人都分为三六九等,而浣衣局的宫女干的是宫中最苦的差事,地位也是宫中最末等的,只要是个宫人,似乎都能打骂她们。
浣衣局里面劳作的宫人多是像觅双这样的犯官之后,负责浆洗宫中的衣物。
春夏还好,浆洗衣物只是累点,受点打骂。
但冬日里,在那么冷的水中浆洗衣物,她的手早已长满了冻疮,每每到冬天便裂开恐怖的口子,还奇痒无比。
觅双想着,如此艰难的活着,大约就是她们家犯事后对她的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