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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关心就感觉到睡在身边的男人起身离开了。她艰难地睁开眼皮子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透过游艇不大的窗户只看到一丝微光。于是心安理得地卷起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只是耳边还隐约能听见细微的响动,伴随着小船晃晃悠悠的感觉,让关心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过了一会儿这声音渐渐没了,在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自己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后,关心重新陷入了深度睡眠中。直到电话响起,蔓蔓催她起床的声音火急火燎地传过来,关心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随口敷衍了蔓蔓几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揉了揉上半身的骨头,总觉得全身的零件都像是被拆了重组一般,并且每一个都被使用过度。
关心无声地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一头乱发,然后趿了拖鞋上到二楼客厅。Amanda已经来了,正在为她煮麦片。关心看着餐桌上已经摆好的吐司和煎蛋,冲对方说了声谢谢。
“别客气,是先生的杰作,先生还留了条,让我在您醒了之后再煮麦片。”
关心伸手摸了摸碟子边缘,发现还有余温。再看看此刻的时间,估摸着徐训应该才走了没多久。
她接过Amanda递来的牛奶靠在桌边,边喝奶边陷入了沉思状。想得太入神,连嘴边
沾了一圈奶渍都没有发现。
一直到Amanda煮好麦片端上来,还顺嘴又夸了徐训一句,她才反应过来。
“先生还很懂您的作息时间,一切安排得刚刚好。”
关心轻轻咬着玻璃杯壁,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他一搞刑侦的,推理是他的强项。”
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甜,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都没发现。
用过早餐关心在保镖的护送下往剧组赶,半路上接到了徐训发来的短信。
“刚从医院出来,潘誉情况稳定,医生说过两天应该就能醒。你放心。”
关心其实没什么可不放心的。除了最开始听说潘誉昏倒入院有点吃惊外,接下来她一直情绪稳定。
有些人虽说是亲戚,但论感情远比不上知心朋友,甚至都不如她那些塑料姐妹讨人欢心。
尤其是在恢复了记忆之后,一想到潘誉的父亲潘绍元曾经对自己有那种企图,她对潘誉更是无甚同情心。
不过醒了也好,清醒着接受自己犯罪带来的后果和惩罚,比躺在床上一无所知来得更令人恐惧和不安。
这是潘誉应得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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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训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正是早高峰,他一路拐小路回了警局,然后安排人带南李去审讯室。
距离上次两人谈话又过去了几天,南李的精神状态明显萎靡了一些,瘦削的下巴衬得她那双眼睛愈发得大,只是相当黯淡无神。任谁看了都会产生一股怜悯的情绪。
徐训刚刚进大办公室的时候就听人在分析这个案子,说潘誉那小子天生没人性杀人如麻,而对南李更多的则是惋惜和痛心。
就像学校老师痛惜优等生怎么就被差生给带跑偏了一样。
徐训没多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和南李好好谈谈。
“你也知道我们找到杨雅心了。”
审讯室里,南李听到这话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就开始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责备自己,说着不该把她从酒吧骗走这种话,还说如果知道潘誉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她一定会阻止这个事情。
徐训就这么看着她哭,半晌没出声。一直到南李似乎有点哭不下去了,眼睛揉得通红却再也没有眼泪流出的时候,他才重新开口。
“上次你告诉我,潘
誉在强/奸完杨雅心后拿砖头把她给打死了,然后把她的尸体装进了垃圾袋。可是我们没有在潘誉那辆车的后备箱里没有找到大量的血迹,也没有在案发现场附近找到带血的砖头。巧的是装尸体的垃圾袋里却有大量的人体组织和头骨碎片。我们的法医做过试验,证明杨雅心在被装进垃圾袋的时候是活着的,至少还有呼吸。你觉得法官到时候会信你的,还是信我们法医的话?”
南李茫然地摇摇头,像个破败不堪的娃娃,露出无辜又惹人怜爱的表情。陪同徐训一起来的女警甚至都打算给她几张纸巾了。
但徐训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冷着声音又问了一次:“南李,你觉得法官会信谁的?”
南李脸上的茫然立马消失,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她抽泣着给了徐训又一个说法。这一回她承认自己回到车边时杨雅心是活着的,只不过她一直吵着要走惹得潘誉很烦,于是他随手拿起车里的一个垃圾袋套到了杨雅心头上,捡了块砖头将她活活打死了。
“砖头他拿走了,说是凶器不能留,回到市区后我们就分开了,我不知道他把砖头扔哪儿去了。”
这个说法听上去合情合理,如果不是清楚知道南李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如果是第一次和她接触,徐训搞不好都会信了这个说法。
可惜……
“我们去你们常去的酒吧调查过,也问过不少潘誉的朋友,他们都说潘誉有暴力倾向,也喜欢玩一些出格的游戏。不过他这人胆子很大,每次玩这种花样都喜欢将灯打开,甚至会让人摄像,将这一幕全都记录下来。而他们都说潘誉从来没有给人蒙脸的习惯。你说的潘誉和酒吧工作人员以及他的朋友说的,似乎是两个人。你要不要想想好再说?”
南李听到这话眼泪直接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警惕的神色。她紧抿着唇不再说话,似乎意识到自己正慢慢掉进徐训编织好的陷阱里。
不,或许不是正在,而是她一早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而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徐训也透过眼神读出了南李心中的想法,这几天的审问层层递进,口子越收越小,确实也到了揭露真相的时候。
但越到这种时候他
便越是淡定从容,半点没有催促南李开口的意思,反倒开始吩咐人去泡牛奶,还温和地问南李饿不饿?
这突然的变化再一次打乱了南李的节奏,将她刚刚筑起的防御给打得七零八落。她那天来这里前几乎没吃东西,这几天在看守所里也是食不下咽。面对此刻徐训特意让人买的蛋糕面包,她竟也有些动心。
她撕了一小口面包放进嘴里,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那柔软的口感仿佛能触动人内心深处同样柔软的某个地方,化解掉她这些年慢慢积聚的怨恨和戾气。
一切都变得有些虚无,除了徐训的声音依旧清晰在耳边响着。
“南李,你我相识一场,我曾经也算救过你。虽然你可能并不想要我救。但今天我依旧想要救你一回。很抱歉没能早点来救你,但我想现在也不是最晚的时候。事情还不到最糟糕的地步,只要你说出真相。”
徐训掏出手机找出张照片,递到南李面前给她看。这是她姐姐南杏在刑警队着急上火的画面,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整个人既憔悴又无助。
南李一看到这张照片,整个人脸色一变,眼睛瞬间变红。这一次的眼泪是真实的,不带一丝演戏的成分在。
徐训顺水推舟:“你姐姐这两天为了你操碎了心,白天上警局打听消息晚上还要上班,总想给你买东西托我们带给你。但你现在还在审讯阶段,什么东西都不能收。”
“那什么时候我能收东西?”
“等你到了牢里改造的时候,就会允许接收亲人送来的衣服和食物,也可以和他们见面说话。对了,除了你姐姐你还可以跟你妈妈见面,她们都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有探视你的资格。你要不要看看你母亲的照片,我这里有,是你姐姐给我……”
徐训话还没说完,一直安静坐在审讯椅里的南李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狂躁地跳了起来。但她的双手被手铐铐着,几次站起来又生生地跌落回去。
于是她开始扔东西,将徐训让人送来的吃的喝的全都抹到了地上,甚至狠狠地踩着脚边的一块蛋糕,恨不得要将它踩进水泥地里。
她双眼冒火浑身颤抖,像是遭受了极大的刺激开始歇斯底里
大吼大叫。吓得陪同审讯的女警连连拍桌,示意她冷静下来。
但南李置若罔闻,边哭边骂,挣扎的劲儿大的几乎要挣脱手铐的束缚。女警和记录员一起冲了过来,将她摁在了椅子上。
“徐队……”女警担忧地望向徐训。
“没关系,让她好好发泄发泄。”徐训说着看向南李,语调平稳道,“很抱歉,我还以为你会很想见见你母亲。毕竟你们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滚,让她滚,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她。我只恨坐牢前没有找机会一刀捅死她。不对,我不要一刀,我要割她上百刀上千万,慢慢放光她身上每一滴血,让她痛苦的死在我面前。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南李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整个人如虚脱般倒回了审讯椅里。她不再发疯不再挣扎,如同一个被放了气的娃娃,虚弱而又无力。
她歪在座椅里抬眼看徐训,嘴角突然向上扬起,随即便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徐队长,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好,那请你告诉我,杨雅心到底是谁杀的?”
“是我。”
“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她被人强/奸了,被强/奸的人没资格活着,他们就应该死。”
就如同从前的她,早已死了无数回,每一天睡去的时候都期盼着不要再醒来。可第二天晨曦刚一露头,她便会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被迫再次接受一个现实。
像她这样的人居然还活着,这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所以她那天杀死了杨雅心,就像是杀死了曾经的那个自己。只有那样她才能得到重生。
徐训点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用什么杀死了她,凶器在哪里?”
“一把锤子,我在五金店买的。我把它扔在了我家附近的小水沟里。你们去找吧,应该还能找到。”
南李说完终于放声笑了出来,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瘆人。
作者有话要说:哇哦,想不到心心和徐徐的第一次这么劲爆。
大家儿童节快乐,我们都是永远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