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如果接到这个案子肯定也会头疼。
可是他也不忍心就这样看着让张镇抚这些人带走他。
他默了一会儿道“这位小公子,我们大周的律法自然是维护公义,保护我大周黎民百姓的律法,但是这些都不是口上说说,或者是靠拳头就能维护的东西。”
“今日之事,想来是小公子误会了周三公子,以为三公子强抢民女,这才大打出手,小公子有着打抱不平之心,本是好事,只是却用错了方法。既然是误会,依在下看,不若小公子还有这位老汉都随在下一起去衙门说个清楚,如何”
玄凌觉得他啰嗦。
好好的一个捕头,说话跟朝中那些文臣一样。
这时那张镇抚身边有一人却上前在张镇抚耳边嘀咕了两句,张镇抚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冲着玄凌道,“听你口音并非是我福州府本地人,你说你不是海盗,你可有路引,还不拿出来给我们验验”
玄凌冷笑,道“今日小爷我还真是见识了。你是军中之人,军中将官也好,军士也罢,若无特殊军命,不得扰民,违纪者,当军法处置。你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镇抚,竟敢为了袒护恶徒,当街又是威胁又是诬陷也就罢了,还敢寻我要路引,我敢给,你敢看吗”
这条律法从大周开朝以来就有,这是为了避免军队干涉地方政务,形成地方集权。
虽然在前面两代皇帝,这条律法也渐渐形同虚设了。
定熙帝自登基以来,就开始严明法治,奈何积痼几十年,皇帝又要发展百姓民生,又要强军队水师,还要收有异心的地方大将兵权,短短五年,很多地方上也尚未做到清明。
例如福州府。
皇帝在福州府另建福建水师,又设水务司,其实已经是分了福建督府的权。
对原福建督府的管制则是松了许多,亦未撤换福建督府都督。
此时张镇抚听了玄凌的话简直是要气疯了。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魔,小小年纪,当街鞭打周家公子不说,说起话来还一个罪名一个罪名的往人身上按,可偏偏他是个武官,比拳头行,比嘴皮子哪里行这会儿他倒是忘了,现在看打不过人家,在这里跟人磨叽想拖延时间的是他自己
张镇抚气得脸红脖子粗。
玄凌却懒得搭理他了,他转头看向了瘫在地上的老汉和跪着的小姑娘,道“卖身契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泪如雨下。
老汉面上则是悲愤交加道“定是我那逆子,又欠下赌债,将孙女卖了出去。小公子,此事都是我们连累了小公子,你们,你们还是快走吧。”
玄凌淡道“我大周有律法,拐卖幼童幼女为重罪,父母未经官府及族中同意,亦不可擅卖子女,尤其是欠下赌债而卖妻卖女者,其所签署卖身契根本无效,官府还可追究其罪,判夫妻和离,父女脱离关系。”
这是建元帝时定下的律法,其中又牵扯到建元帝的皇后明德皇后娘娘的一些旧事了。
只不过隔了数代,福州府又远离京城,老百姓渐渐的早已忘了这条律法,或者就算是知道,也不觉得有用罢了。
那老汉听言一怔,原先泪流满面的姑娘眼中却是猛地迸出光彩来。
后面周见深见状就是大叫道“什么律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既有她的卖身契,来路必然清白,你张口律法,闭口律法,为何就不敢跟他们去衙门”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把剑就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他张大了嘴惊恐的看着脖子上寒光凛冽的剑,嘴上就已经被人塞进去了一团东西。
玄凌却是眼睛都未往那边看上一眼。
但他转头却是对墨十六道“你拿大理寺卿的名帖,陪这老爹和姑娘去知府衙门一趟,请知府衙门审理此案。”
大理寺卿的名帖
众人都愕住。
尤其是张镇抚,那脸上可叫一个精彩他心道,莫怪得这位说起律法头头是道,他竟然,他竟然是大理寺卿吗
完全忘了大周现在的大理寺卿宁一睿都四十多岁了
那卢捕头听言眼中的喜意却是一划而过。
他低头,道“那就请诸位随我去府衙一趟吧。”
周见深心中羞愤不已,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被人这么羞辱和殴打过,只恨毒了玄凌,想说“你说是大理寺卿的名帖就是大理寺卿的名帖吗我还有督府都督的名帖呢”,可此时那剑虽已经不在脖子上了,那侍卫刚刚已经一脚踢开了他,但嘴上还被塞着的,一时也没能说出话来,“唔唔”了两声,伸手猛地扯掉了嘴里的布团。
“哈哈,阿哥你好厉害”
就在卢捕头请了人准备离开,而其他人不知是要拦住玄凌还是要怎样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斜刺里冒了出来。
然后众人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漂亮精致得像个雪娃娃般的小姑娘蹦到了前面,笑嘻嘻道,“阿哥,我一直以为你只会打人坑人,没想到你还会说道理,哈哈,看他们吃瘪的样子好好笑。”
众人还在惊愣中,那周见深看见小姑娘,眼中却猛地冒出凶狠的光芒来。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他拔出了身上防身的匕首,就向着那小姑娘扑了过去。
只要挟持了这小姑娘,他不信那小子不跟他走
可惜他尚未近小姑娘的身,两把飞刀就已经直接插到了他身上,脖子上也又同时横了数把剑。
而那小姑娘却已经在玄凌的怀中。
小公主愕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周见深,见他可怖形状,面上并无丝毫惊慌,只微张了小嘴,好一会儿才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都已经被我哥哥打成这样了,还敢来刺杀我,这真是又坏又蠢啊。”
周见深
他羞怒交加,眼睛一翻,彻底的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失血过多。
茶楼上的韩城手按着木栏却是出了一身虚汗。
虽然明知道以他这里到街口的距离,他根本拦不及,刚刚他也差点飞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