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沛看着薛蟠纠结的表情就是一笑,小孩子嘛,虚荣心比大人还重呢,最愿意让人重视他,现在自己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到了薛蟠的身上,他哪好意思认怂
在薛蟠看来,父亲那一笑便是欣慰自己顶事的笑,莫明的升起一股自豪来关键时刻,父亲还是得指望着他。看来平时父亲老是夸妹妹,不过是因为妹妹小,逗她高兴罢了。
这么想着,薛蟠就走到薛沛面前,卖力的扶起薛沛“父亲,我跟你去。谁要是为难父亲,我就揍他。”说完还晃晃自己的拳头。
薛沛配合的展示自己一脸的骄傲“好,我蟠儿长大了,能替父亲出气了。”只把全身的重量压向薛蟠一点儿,免得让人看出自己并没有装出的那么虚弱。薛蟠边走还边问“父亲,要不我自己去见叔伯们吧,你躺着养伤就好。”
薛沛知道这些人自己不见是不行的,这次见了,下次就可以一劳永逸跟这些人划清界线了。
没到花厅,已经可以听到里头乱嘈嘈的议论之声,薛蟠的胖脸就纠结到了一块“大胆,这些人原来哪次不是安安静静、恭恭敬敬等着父亲,今天竟吵的跟菜场似的。”
薛沛安抚的拍了拍薛蟠的小肩膀“一会儿进去你不要说话,哪怕那些人说的难听你也不许插嘴。只管记住吵的最凶的是谁。”
薛蟠很不服气“这些人都指着父亲才有口安乐茶饭吃,好不好一顿棍子打出去就是了,干嘛不让我说话”
这都是谁教给你的薛沛就不急着进花厅,反而问薛蟠怎么会做如是想。薛蟠很理直气壮的告诉薛沛,都是母亲告诉他的。
本来就是这些叔伯自己不成器,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说是出了本钱,可是最劳心劳力的还是父亲,每年分红给他们自己家本来就吃着亏呢,所以不用跟他们客气。
薛家的确是各房都把银子集中到了族长一房手里,由着族长主持所有的生意,可是人家那是为了本大好垄断市场好不好每年底的分红,也是按着出资多少分配,额外划出一成来给族长一房,就是谢他为全族人操劳的。
怎么到了薛姨妈嘴里,就成了人家是仰族长鼻息的了薛沛直觉平日薛姨妈对另外七房态度一定是高高在上惯了,要不这些人现在说话的口气不会这么幸灾乐祸整个薛家的生意都指望着自己这个族长呢,自己倒了,薛家赚不到银子,对这些人并没有好处。
看来自己一会儿要好好看看各房的态度,若是这些人还知道关心自己,就得适当调整一下对他们的策略。
薛沛打定了主意,就要扶着薛蟠进花厅。薛蟠见父亲一直没有说话,大模大样的向薛沛道“父亲放心,他们不过是仗着咱们家,才让人称一句皇商薛家人,等我写信给舅舅和姨丈,有舅舅他们替咱们撑腰,管保这些人老实。”
原来你从这么大就知道仗势欺人了。薛沛在心里给薛蟠记下了一笔,向着他严肃道“记着我刚才的话,一会儿插嘴,便送你去青山书院,不放假不许回府。”薛蟠一下子蔫了,觉得自己刚才以为父亲看重自己,是个错觉。
守门的下人见自家老爷总算走了过来,神情似激动又似松了口气,向着花厅内大声通报“老爷到,少爷到。”
花厅里安静了片刻,接下来又是了阵嗡嗡之声。薛沛没心情听他们议论什么,步履虚浮的好歹走到了主位边上,先自己一屁股坐下,又咳嗽了两声,才向着刚才一齐站起来对自己这位族长表示尊敬的七家家主示意了一下“都坐吧。”
话音刚落,有两个人已经率先坐下了,薛沛认出这是三房跟四房的家主。其他的人见有人落座,也都重新坐下,当着薛沛倒不好再议论了,一个个挤眉毛弄眼睛的,生怕薛沛看不出他们是有话要说。
薛沛就是不主动开口。
三房的家主薛江忍不住了“族长身子可好些了”
薛沛微微一笑,声音低得让人快听不见了“便是身子不好,兄弟们来了,还是要见一见的。”知道我身子不好,你们还扎堆来,是想累死谁吗
薛江本以为薛沛怎么也要跟自己客气一下,说自己好多了,那自己接下来的话就好出口了。可是薛沛却说自己就算身子不好,这么些人都来了也得见客,就显得自己这人有逼迫之嫌了。
四房的薛河见薛江被薛沛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族长身子顶不住,就是在内院见我们也使得。”
薛沛看了一眼薛河,这个比薛江会说话。可是会说话不等于自己就要搭理他,薛沛只是点了点头,并不接话,把个薛河生生僵在了当地。
花厅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薛沛不时咳嗽一声,让那七个人更是如坐针毡,却谁也不说要回去,改日再来探病的话。好一会儿,二房的薛海才问“听说昨日内院走了水,族长可惊着了”
薛沛点了点头“我倒还好,不过内子与孩子受惊不小。”薛蟠就想说自己胆子大着呢,并没有受什么惊吓,却被薛沛不着痕迹的拉了一下,撇撇嘴低下头。心里暗中觉得这些人着实上不得台面,不过一把小火,又没烧多少东西,也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一齐过府。
“不知这纵火之人,族长可有眉目了,若是族长身子不耐烦,小弟倒是可以代劳查访一二。”薛江又坐不住了。
薛沛还是淡淡的“上午金陵知府已经来看过,自会给我一个公道,就不劳烦老三了。”
眼见着薛江再次败下阵来,薛海接口道“自家兄弟,说不上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族长家的事,也是合族的大事不是。”
这个比老四房的更会说话,说不得今日纠集着人来的,就是这位了。薛沛摇着头,意有所指的道“身为族长,为族人操心是我的责任,哪能让族人反过来替我操心的理儿。等什么时候我不做这个族长了,再承兄弟们的情吧。”
薛海眼神便是一闪,笑道“族长这些年为族人如何操劳,族人有目共睹。好不容易有个替族长分担的机会,说不上什么承情不承情的话,都是自家兄弟。”
剩下的几个听了跟着点头不迭,生怕薛沛看不出他们想替他分担之心。薛沛心里冷笑,向着薛海也是一笑“那老二不妨说说,准备怎么替我分担。”
问话口气平平,真如平常兄弟共话家常。可是听在薛海耳中,偏生不好回答,嗫嚅着说不出自己最想分担的就是族长之位,还有皇商的名头。
薛沛这时却猛拍了一下桌子“是不是想着替我分担一下族长之位,还想着最好这皇商之位,也让与你”
薛海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来前他可是跟那几个说过自己的目的。不过当着另外六个人的面,他是将族长与皇商分开来说的,为的是自己得一个,再拿出一个来诱得众人一起发难,免得自己独木难支。
现在薛沛竟一下子指出自己心中所想,薛海生怕跟来的诸人发现自己的算计,不由道“族长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兄弟们听说族长身子不好,日后便是养好了也累不得心劳不得力。所以想着替族长分担一二,有族长指点着,才能让大家的生意不至因族长之病而耽误了。”
“是这样呀。”薛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老二只是担心族里的生意”他还追问了一句,把剩下的人也看了一圈。
薛海被薛沛说得摸不着头脑了,谁不知道这族长一房每年除了生意分红外,独拿一成的利润,每每都有十几二十万两银子。现在薛沛这么平静的问出来,是几个意思,不是应该担心大家趁着他病,要占那一成的利润吗
见薛海不答,薛沛好心的主动问其他人“你们几个也是担心族里的生意,还是担心我一倒,这族中之事就没有人管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是两样都担心好不好,就是想不通薛沛为何先问生意之事。见大家不答,薛沛又道“我已经给薛襄信了,等他回来,生意之事你们可以不必操心。”
“不行。”薛海以为自己明白了薛沛的想法“薛襄不过一个庶子,哪怕他回来了,让他主持族中的生意,我头一个不服。”其他人也跟着说什么不服,不能让薛襄主持族中生意之事。
薛沛所说的薛襄,便是原著里薛宝琴之父、原主的庶弟。他与原主虽然没有分家,可是娶亲之后妻子与薛姨妈处不来,薛襄一向敬重嫡兄,不愿意兄长为难,跟原主支了五千两银子便自己出门做生意,每每半年才送回封报平安的信。
薛沛敢提他,是因为薛襄对原主这个嫡兄还是很尊敬的,两人又同住一府,遇事薛沛不管是得到消息还是处理起来都能快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