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听到张翠花的声音,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废话“你没被烧死”
然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张翠花的身影,就那么在贾赦与贾琏的注视之下,消失了,不见了,一点儿影都寻不到了。
贾琏这个时候才尖叫起来“鬼呀”然后一下了昏过去了。
小厮们听到贾琏的尖叫声,好几个一起抢进门来,就见自己家老爷手里拿着个茶杯,两眼无神的看着一动不动的琏二爷,嘴里喃喃着“你这是做鬼也不放过我吗”说完把茶杯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喝下去之后,贾赦预想的疼痛没有发生,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这才想起被吓昏过去的贾琏,让小厮快些把人抱到自己身边躺好,再去请大夫。
东大院因贾琏的一声鬼沸反盈天,正院也不遑多让。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己的出场效果还那么好,张翠花怎么会不跟贾母王夫人见见面叙叙旧贾赦的小厮抢进门的那一刻,正是张翠花用最快的速度走出外书房的时候。都出了外书房了,再去正院还是什么难事吗
头一站张翠花就选择了笃信佛法的王夫人。荣禧堂离东大院远着呢,贾琏那一声连东大院都传不遍,自然影响不了王夫人与新挑的心腹商量大计。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怎么把贾琏骗回正院呢,窗下有个低低的女声响起来了“二太太,你答应我的水陆道场呢”
想想吧,现在已经入夜了,就算荣禧堂里,也有好些地方黑了灯,只有王夫人的内室还亮着呢。本来与心腹说的就是不可见人的事,猛不丁的出来这么一道还算熟悉的声音,却看不到人,那吓人的效果,还能差的了
王夫人心理素质还是很过硬的,还敢站起来,高声问一句“谁哪个在装神弄鬼”
窗外就传来一声若远若近的叹息“唉,都说人走茶凉,二太太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那日二太太不是当着大老爷的面,说要给我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吗我信了二太太的话,没跟二太太计较让人烧我们娘两个的事儿。可是等呀等呀,怎么就等不来二太太应下的水陆道场呢”
听明白了没张翠花都决定了,要是王夫人还没听明白,她不介意再加一点料。谁知道王夫人胆子是不小,抗打击能力却不强,屋里已经传出心腹大叫太太,还有叫来人的声音了。
原来刚才是强装出来的呀。张翠花收回刚才对王夫人过高的评价,静静的看着荣禧堂好象一下子活过来了一样,灯光一下子从各屋亮了起来,照得了院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还有人一边系着汗巾子一边往出跑,嘴里问着怎么回事。
屋里也终于传来了王夫人醒来的轻哼声,还有心腹惊喜的“太太您醒了”的问候声。
“二太太,我死的好惨呀,火烧得好疼呀。你说给我做水陆道场也不做,判官老爷嫌我骗了他,要抓我下拔舌头地狱,等我也烧了你,再和你去判官老爷那里分辨去。”张翠花听到王夫人醒过来了,适时又出声了。
女声很是凄厉,整个荣禧堂的人都听到了“二太太,周瑞家的已经在判官老爷那里把你告下了,二罪并罚,判官老爷已经让牛头马面来抓你了。当初你让周瑞家的放火烧我,没想到也有今天吧。啊哈哈哈”
刚刚被陪房掐人中醒过来的王夫人,听到的就是这么一番话,不由得脸色惨白,头一歪又昏过去了。
这是厉鬼来寻仇了呀。不管是王夫人的陪房还是丫头们,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她们想到了府里被火烧死的张姨娘,想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周瑞家的,还想到了以往突然消失的人。
没等她们想出个结果来,荣庆堂那里也响起了女鬼的声音“老太太,判官老爷请你去对质呢,我们太太一直不肯投胎,就是想当着判官老爷问问,老太太这么偏心二老爷,只是因为大老爷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吗”
“老太太,你就算是没生老爷,可老爷在你跟前尽了几十年的孝,都暖不你的心吗老太太,判官老爷要你下剜心地狱,看看你是不是铁石心肠呢。啊哈哈哈”凄厉的女声,要荣庆堂里回响,这声音时远时近,时东时西,谁也判断不出是从哪里发出的。
全程听着女声的质问与诅咒,荣庆堂里的贾母被昏过去又被气醒过来了,说她偏心她承认,可是贾赦不是她生的是什么鬼你就算是个鬼,也不能鬼话连篇吧。贾母恨不得亲自找出说这话的人来,再把她碎尸万段
这话要是传到贾赦的耳朵里,那自己日后还怎么跟他相处,他还会跟以前一样信任、尊敬自己这个母亲吗
最可气的是,这女鬼一点儿都不知道遮掩,声音还那么大,除了荣庆堂的丫头婆子们,巡夜的应该也听到了,还有什么人会听到,贾母已经不敢想了。
张翠花把贾母与王夫人都拜访过了,也就重出了荣国府,来到李年停车的地方,上车后并不久留,只让李年慢些赶车,自己用灵魂力观察荣国府的后继。
乱,一个字足以形容荣国府现在的情况。张翠花出府不久,先后醒来的贾母与王夫人就下了相同的命令,那就是查,一定要把在府里装神弄鬼有人给查出来。
这两个人还真是宅斗小能手呀。张翠花不得不心里给二人点了个赞,不承认两个院子里出现的是真鬼,那鬼话也就不用当真。
可这世上的事,真是自己不想当真就成不了真吗
随着荣禧堂、荣庆堂两处怎么也查不出装鬼之人,主子奴才们的脸色可就好看起来了。主子们想的是要不要把听到的人灭口,奴才们后悔的是自己刚才怎么只顾着表忠心,忘了有些话是不能听的。
倒是最先闹起来的东大院,诡异的没跟正院掺合,平静的好象贾琏那一声尖叫没发出过一样。
真的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吗从贾赦听到正院里传来的、女鬼张翠花说出惊天秘闻,贾母一直以来偏心贾政,就是因为自己不是他亲生的那一刻起,该发生的都要发生了。
查了一晚上内鬼的贾母与王夫人,都是在天亮前才闭上了眼睛,导致两人虽然在东大院时安插了人,可第二天起的太晚,让眼线们错过了报告的最佳时间。等她们听说贾赦竟好的跟从来没伤过腿一样,还一大早就着了官服,不知道坐车去了什么地方,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可不就是完了吗贾赦本以为张翠花是来向自己寻仇的,不想喝下她给自己的东西之后,没痛没痒的出了一身臭汗,洗过后发现自己的腿伤竟全好了。
不用说了,死去的张氏是个有情有义的,是感念着老爷他待她不薄,特意来向老爷报恩的。再一结合正院传来荣庆堂、荣禧堂两处闹鬼有事,贾赦心里就有了决断了。
那鬼是真鬼,决不是人装出来的。
张姨娘的鬼魂所以知道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定是在地府得到的消息。没听说过吗,暗室亏心神目如电,阎王也是神呀,掌世间一切善恶赏罚呀,所以张姨娘的鬼魂从地府得来的消息,一定是真的。
老太太不是自己的生母,也是真的
既然不是自己的生母,这些年对自己的打压说得通,狠下心来害死自己的嫡长子与原配说得通,贾政媳妇放印子钱却让奴才打折了自己的腿,也说得通。
说是说得通,可事却不应该这么做。贾赦跪在皇帝面前哭诉的就是这个“不是女鬼传言,臣也不知道自己竟不是荣国公夫人亲生的。可就算不是荣国公夫人亲生的,臣也是荣国公的血脉。若不是臣有袭爵的身份,父亲也不会亲上遗折替臣请封袭爵。”
“即是臣有身份袭爵,又有父亲的遗命,荣国公夫人就不能罔顾国法,私刑至臣腿折。贾政更是不该顾孝悌,鸠占鹊巢后还妄图爵位。贾政的夫人更是重利盘剥与民争利,臣想制止报官,他们就,他们就”
皇帝头上青筋都快蹦起来了,贾代善到底娶了个什么媳妇,竟然做出打折袭爵长子腿这样的事来。就算你是亲娘也不能这么做,何况现在女鬼都说你不是贾赦的亲娘了。
天底下最信鬼神之说的,非皇宫出身的人莫属。若是不承认鬼神之说,那君权天授四个字从何而来
贾赦伤腿之事可做不得假他好歹也袭了一等将军,治腿伤请的可是太医,只要把给他治伤的太医叫过来,说明白按着太医治病的法子,贾赦现在还应该躺在床上养骨头,而不是活蹦乱跳的进宫来向皇帝告御状,这女鬼赠药的事儿可不就坐实了
赠药的事都坐实了,可见女鬼是个实诚的女鬼,是个负责任的女鬼,那她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在贾母不在场的情况之下,她不是贾赦生母的事儿,也跟着坐实了。
就是皇帝与贾赦两个一起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贾赦的生母应该是谁说贾母狸猫换太子吧,当初贾代善请旨让贾赦却说爵的时候她应该出面制止才对。说贾代善李代桃僵把自己与别人生的孩子记到贾母的名下吧,以贾母的性子和手段,贾赦应该都活不过三岁去。
反正不管事实如何,贾母与贾政指使奴才谋害朝庭命官是没跑的,皇帝聪明的放过了贾赦生母的问题,直接下令锦衣卫去把荣国府围了。
张翠花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晚上了,有些不敢相信的问李年“整个荣国府都围了,他们府上还有一位国公夫人呢。”
李年只当主子心软,看不得人受苦,向张翠花解释道“说来他们府上那位国公夫人才最可气。满京城谁不知道她是最偏心的一个,谁知道为了偏心,生生让奴才把已经袭爵的大儿子腿给打折了。”
“以子告母,总是不孝呀。”张翠花觉得贾赦估计还得被御史弹赅。
李年摇头道“御史老爷们都精明着呢,一见锦衣卫只围了荣国府,却对大老爷住的东大院丝毫未动,还能看不出来圣人这是护着贾赦呢。”
圣人不是护着贾赦,是想打掉太子的爪牙呢。张翠花看得十分清明,贾政要不是已经站了太子的队,哪怕贾赦两条腿断了再立马好了,皇帝也不会管荣国府里头的是是非非。
自己这是又帮了贾赦一把呀。张翠花心里虽然不爽,也只得把贾赦是不是占便宜先放到一边,放心大胆的把自己从贾母与王夫人那里顺来的小庄子、小宅子的契纸都拿出来给李年,让他尽快去官府都换成自己的名字。
这样的事儿,李年还是办得很顺手的,次日晚上已经把换了名字的红契重新交给张翠花“主子,庄子合计十四处,共有田亩一千七百二十五亩。宅子七座,二进的两座在东城,三进的一座在西城,剩下的四座一进的,都在东城与南城交界的地方。”
李年说起主子产业来,也是满面红光。本想着自己主子要坐吃山空,自己身为奴才也可能面临再次被发卖,谁想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了,主子不声不响的手里攥着这么大的产业。
难怪主子搬进来,只带了一马车的东西,这分明就是掩人耳目,财不露白呢。
听听,主子这不就吩咐了,让自己将那七座宅子都租出去,还让自己悄悄打听一下钱老大家的儿子,病是不是治好了
等等,主子为什么让自己打听钱老大的儿子,还要悄悄的打听自己可没少听钱老大家的炫耀,说她的儿子是个会读书的,早晚会中举人进士,当官老爷。主子早不打听晚不打听,刚把产业拿出来就要问钱家的儿子,是不是
李年生怕自己想的,就是主子的真实想法,那样一来钱老大一家子岂不是一步登天了这可怎么行,李年有些期艾的问“主子打听钱老大的儿子,是为了”
李年吭吭哧哧说的不痛快,张翠花不由的看了他一眼“钱老大一家刚来的时候,不是说他儿子要治病才自卖自身的吗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难道这病还没治好若是治好了,他们两口子又是个什么章程”还要不要继续给人做奴才
李年长出了一口气,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就好。自己也是疯魔了,主子对老爷那是什么样的情义,听说哪儿有个好大夫都恨自己没早知道,前天晚上还要回去看看老爷长大的地方,自己竟然这样猜测主子,真真该死。
“奴才也听钱老大说过一嘴,他儿子的病治的差不多了,因为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还在医馆里住着。主子想想,他们一家连个站脚之地都没有,不给主子效力,出去不定得饿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老百姓呀,今天很高兴,多更点儿。评论回复不及时,不是没有看到天使们的关怀,是想看看近期能不能保持日九,努力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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