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的陛下来了。”林幽篁怪里怪气地笑了一声,双手一翻,侧立在墙边的棺材板飞来,重重盖在了棺材上。
崔绝只觉眼前一黑,被盖棺的巨响震得半昏过去。
外面一阵沉闷的击打声,接着棺材板被掀开,阴天子高大的身影挡住光线,逆光下面目不清,却阴风阵阵。
——崔绝躺在深窄的棺材中,衣衫凌乱,双手被洁白的灵幡捆在胸前,如同被敬献的祭品。
阴天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崔绝苦笑:“陛下……”
话未说完,阴天子忽然出手,一掌击碎棺材,接着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棺材碎屑飞溅,崔绝狼狈地滚落出来,神奇地毫发无伤,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足上的灵幡却越挣越紧。
一眨眼,阴天子都快走出房间了。
“哎!”崔绝惊叫,“你不救我?”
阴天子的脚步顿了顿,回过身,远远地看着伏在地上不住扭动的人影,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中布满深沉的怒意。
半晌,他缓缓出声,声音嘶哑:“活死灵是吗,驭梦术不错,但你犯了最大的错误,就是将子珏放进这样污秽的梦中。”
崔绝:“……”
“以你卑劣的心性,永远都无法明白他是何等高洁。”
说完,转身就走。
崔绝停止挣扎,倒在遍地棺材碎屑中,忍不住低笑出来。
片刻之后,阴天子又折回来,站在门口看他:“你……”
“徽宁30年,你从漠北回来,策马疾奔十天,带回来漠北的烈酒。”崔绝轻笑着说,“那是我第一次喝到断片儿。”
阴天子神情僵了一瞬,猛地松懈下来——这是只有两人才知道的事情,别人不得而知,也无法伪造。
他阴沉着脸走过来,扶起崔绝,挥手将可恶的灵幡悉数毁去,捏着他被勒出触目惊心红痕的纤细手腕,轻轻揉按了几下,才低哼一声,说:“骗人,以你的酒量,怎么会是第一次喝醉?”
“我行事克制啊,遇到你之前喝酒从不过量的。”崔绝说着,抬手摸了摸阴天子的额头,“刚才你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
阴天子点头:“那人是谁?有活死灵的恶心气息,很强,又不够强,应该是王脉。”
“不愧是陛下,猜得真准。”
“谄媚!”
崔绝笑了,解释:“是灵王的侄子,自称叫林幽篁。”
“灵王何时改姓林了?”
“假身份而已,”崔绝道,“上网冲浪都要多精分出几个人设,更何况是行走江湖。”
阴天子看着他:“你也有?”
“心怀叵测的冥府权臣?”
“我知道你不是。”阴天子将他抱起来,抬步往外走去。
崔绝注意到地上有一堆纸张燃烧的灰烬:“果然是纸傀,这人言行疯疯癫癫,却很谨慎,没有用真身前来。”
“他早晚会步这纸傀的后尘。”
林幽篁退去,整个阴宅恢复了往日的情景,夜色笼罩,家家户户亮起灯来,远处传来辅导作业的嘶吼声,晚归的鬼魂风尘仆仆飘进大门,阴暗的巷道间,外卖小鬼飘在窗户外面敲玻璃:“你好,地狱天王的坟外女友,你的变态辣阳气套餐到了。”
阴天子抱着崔绝缓步走在夜色中,低声问:“你跟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
“如果没有点特殊之处,你不可能拨冗前来,”阴天子淡淡地说,“你袖扣中的死气用尽了,可见有打斗,但你没有受伤,说明有交易。”
“陛下聪慧。”崔绝赏识地笑起来,坦诚道,“他来跟我说,解开六极恶凰的神智,他告诉我割昏晓剑的下落。”
阴天子的手臂一紧,片刻,涩声道:“抱歉。”
若非自己丢失了割昏晓剑,崔绝今日也不至于被一个低劣的活死灵折辱。
不过……
“你封了六极恶凰的神智?”
“当初花欲燃那事,我觉得花欲燃的武器有古怪,有点像六极恶凰的魔枪,一时又琢磨不透原委,就想着不管了,先封再说,没想到让我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阴天子哈地笑了一声,抱着他往上颠了颠,笑道:“哦,听起来你还挺笨的嘛。”
“是呀,全凭托陛下的福,运气好。”
两人走出阴宅小区,庭前高大的柏树下,白无常正靠着树干,睡得昏天黑地。
阴天子拧眉看了一会儿,问崔绝:“他工资多少?”
“税前一万八,逢年过节还发水果和购物卡。”
阴天子露出极为困惑的表情:“我第一次知道养猪还需要发水果。”
“……”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迟到了,对不起大家QAQ!!!
话说,我准备把名字改回“鬼神不越疆”了,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