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好似被黑暗给吞噬,苏饴糖沉入黑暗之中,她什么都感觉不到,连痛觉都已消失。
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哪儿”
好似闭眼的人强行想要撑开一条缝,苏饴糖奋力挣扎,终于,眼皮抬起,捕捉到了一缕微光。
她在识海里。
而现在,识海已经大变模样
原本树叶和金针各占一边,小灯泡在树底下,滚滚和小油灯藏在角落里,如今树叶和金针仍旧各自一边,中间却出现了一排一排的天剑竹,彻底将它们分开。
天剑竹并非完全直立,剑尖儿朝天,而是齐刷刷地倾斜了十五度的样子,剑尖儿对着金针方向,好似在跟金针对峙一般
滚滚和小油灯在天剑竹旁边,靠近树叶的那一方。
树叶看着比之前要精神一些了,而金针那边
苏饴糖注意到,金针绣架上的男子五官已经几乎完整显现,他嘴唇紧抿,神色极其不悦,可以说脸色难看至极。
连那只眼睛里,都带着怒火。
上次她进来,他脸上只有一只眼睛,眼睛里还带着笑,眼神温柔像是盛满阳光的湖水,而现在
眼神变了难道说,这金针所绣之人有神魂,他是活的
虽说一开始识海里出现的是金针,也是金针的神魂修炼之法,让她能够慢慢恢复元神,但识海里的两尊大佬,苏饴糖更偏向于树叶。
她曾想过,树叶是无条件的滋养她,让她躺赢。
而金针,则是让她自己努力去缝补神识,按理说,她不该对金针抱有偏见,只是树叶跟身世有关,又跟金针势如水火,她下意识地会偏向那边一点点,如今,再看到天剑竹进来,对金针呈攻击之势后,她对金针怀疑更深。
她能施展出妖魔的手段,难不成,跟金针有关
天剑竹,本身就克制妖魔,所以
苏饴糖飞快地在神识里找了一圈儿,随后在小灯泡叶子底下找到了那截小竹笋原本白白嫩嫩的小竹笋看着特别恹,都快折断了一样。
她立刻问“能说话吗”
笋子没精神,还是点点头,“娘。”
“那金针怎么回事”
笋子立刻道“妖魔有妖魔气息啊。”
他说完,苏饴糖就听到一声轻笑,“呵。”
就见金针蹿到高空,瞬间变大,紧接着,绣架上的男子从布上走出,竟是足尖一点儿,飞到了金针之上。他只有一只眼睛。
右眼空白处,却有丝丝血迹渗出,像是那只眼睛被抠走一样,画中人走出本就叫人心悸,如今他眸中带血,更是让苏饴糖莫名恐惧,一股寒意蹿起,瞬间流经四肢百骸。
那是来自神魂的战栗。
男子以金针为榻,他侧卧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五根手指上都缠着丝线,他神态轻松惬意,看似没什么规律的敲击手指,不过片刻,丝线就在他的那片空间里绣出了一副又一副的锦绣图案。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珠光宝器,富丽堂皇
他用丝线造出一片天地,尽显奢靡,还有数位貌美女子从画中走出,在空中翩翩起舞。只是他看着看着,自个儿皱了眉头,随手一拂,所有画面支离破碎,紧接着,丝线再次布满天空,金色的岛屿消失,绿草很快布满整片大地,苍翠如玉石青砖,铺满每一个角落。
他随手一挥,又在草地上洒下花种。
大片大片的花海充斥了整片空间,绚烂又夺目。花藤互相缠绕,有的甚至攀上了空中的金针,在他四周开满了花,就连那只空白的眼睛处,都有了一朵鲜花遮掩,将他衬得宛如林中精魅一般惑人。
风吹过,花朵摇晃起浪。
一些花像是蒲公英,被风一吹,紫色的飞絮漫天飞舞,将金针那边点缀得犹如瑰丽梦境,美好得叫人移不开眼。
“喜欢吗”
他声音喑哑,充满磁性,“要不要过来”
“它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还能比它更多。”
话音落下,他坐起,从金针上踏出,脚下生莲,一朵一朵的话出现在他脚下,在空中踏出了一条鲜花小径,就那么走到了天剑竹旁边。
在靠近天剑竹的时候,那些竹子倾斜的角度更大,寒光闪耀,杀气腾腾。
隔着剑竹,他冲苏饴糖笑“我帮过你。”
他手伸出,被剑气割了指尖儿,手指上沁出血珠来,“你新收的小东西,就这么对付我”
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突兀变成了红色,好似里头藏着一块鸽血红,瑰丽又迷人。
看久了,好似里头有光影在旋转,形成了一个摄人心神的旋涡。
苏饴糖后退一步,下意识在识海里施展春风化雨诀。虽没成功,但手印已经结了,这个动作,自然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他仍是在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明显,眼神却倏地一下冷下来,“你就是如此报答救命恩人的”
苏饴糖“你是妖魔”
他点点头,大方承认。“我叫天珩。”
天阶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