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静室,封宴走出茶楼时手里已经提了一叠刚出炉的,热腾腾的蜜三刀。
没有在外停留,封宴打马赶回宫中。
一进宫门,他立即朝着熙宁帝的寝宫而去。
这些日子皇帝陛下偶染风寒,一直在宫中静养,而陪伴在侧的就是孟贵妃。
照理说封宴一介男丁留在宫中不合适,早前他也想搬出去,但是熙宁帝一直不许,理由就是希望祖孙间多培养感情。
很难说清楚熙宁帝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皇帝,他对外示人的一向是仁君的形象,因此在他手下的大臣日子不难过。但同时,也表示他不是一位大胆进取改革的君主,只能做一位守成之君,对兴朝的很多利弊睁一眼闭一只眼,提倡无为而治。
对封宴也是希望他能循规蹈矩,不要作个昏君暴君,别的没有多大要求。
而在感情上,他却期望看到封宴和孟贵妃亲密无间,似乎这样就能放心将爱妃托付给人照顾,所有暗藏的缝隙都不存在似的。
也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乐观,然而实际上无论是孟贵妃和封宴没有人真正想当亲热的祖孙,只不过是有志一同的在他面前伪装维持表面情罢了。
孟贵妃心机深沉,她不可能毫无戒备的真将封宴当作自己的好孙子;而封宴也做不到对孟贵妃假意讨好,甚至曲意奉承,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对自己的处境更有利,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总有一些坚持,是不能妥协更改的。
那种骨子里的疏远,熙宁帝也许看不到,孟贵妃却能直观的感触到,这也导致她对封宴始终怀着深深的警惕,甚至生出防备之心。
兴庆宫。
总管太监迎出来,躬身道“太孙殿下来了,陛下叨着你呢。”
封宴面上挂上担忧“皇祖父身体可好些了”
总管太监“早晨喝了药,如今已然大安,只是还有些许乏累,贵妃娘娘正陪着陛下呢。”他轻声提醒道。
看了他一眼,封宴含笑点头道“那我去看看皇祖父。”
总管太监让开身子“殿下请。”
熙宁帝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在前殿设置了一个卧榻,他半倚着拿着一本书看,宫女跪在他脚下轻轻捶着腿。
而在寂静无声的宫殿里,旁边那高高的案桌上,垒起了一叠叠奏本,而端坐在上面,静气凝神翻看处置一本本大臣呈上奏折的却是孟贵妃。
她时不时皱眉苦思,时而坚定地落笔,间或撒娇地向熙宁帝求助,苍白虚弱的皇帝则是带着宠溺的微笑起身走向她,俩人肩并肩挤在同一张椅子上,喁喁细语亲密无间。
孟贵妃别的本事不论,光是凭着她死死抓住皇帝的心,这么多年爱宠不衰,并且有越来越得宠的架势,要说他们之间是真爱封宴也是相信的。
熙宁帝就不用说了,他对孟贵妃可谓是予取予求,除了皇后的宝座因为太子临终要求没有给她,绝对是妥妥的真爱;至于孟贵妃,要说不爱皇帝吧,那这些年人家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起码在皇帝心里,他们就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有情人。
封宴入眼见到的就是熙宁帝抓着孟贵妃的手,正在奏折上落笔写着什么,孟贵妃笑眯眯的。
不可否认,封宴这一刻真的有被酸到的感觉,他踏出的脚步不自觉地就重了点。
上首的孟贵妃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一眼,似乎并不忌讳让他看到自己代替熙宁帝处理奏折,甚至带了一丝漫不经心,抽出手招了招道“是宴儿回来了,快过来,你皇祖父刚才还说起你呢”
倒是熙宁帝像是尴尬,掩饰性地举手遮着唇边咳了几声,让孟贵妃代为执笔,落在言官眼中就是一个妥妥的后宫干政,那些大臣不急了才怪。
也就是仗着在自己的寝殿,周围侍候的都是自己人,才没有泄露丝毫风声。
封宴眨了眨眼,只当没有发觉其中的不妥,无知无觉地漫步上前“给皇祖父,娘娘请安,祖父的身体今日可安康,太医是怎么说的,可是无恙了”
他小嘴呱唧呱唧的,出口就是一叠声对着熙宁帝的关怀,小眼神里将对长辈的担心表现得淋漓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