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岭顿时摇头“这个大楼周围最近的楼也有一百米,一百米外还能有这么强的反光,镜子可做不到,所以这是个望远镜,你别动,让我计算一下它应该在多远,这高的位置。”
看吧,沈星原心说,这就是台行走的电脑。
你看他是长着两只眼睛,不,那是两个x光片,只要他想做到的,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只是追逐着一个光点而已,他能迅速的断定这个光点的来源,以及距离。
就在公安正在找人,宋西岭寻找那个光点的同时,公安局又接到电话了,而且就是陈光荣打来的。
“为什么苏向晚还不站出来说话”
“她要不说话,我现在就撕票”
电话里,传来阿德里阿一声嚎叫,应该还有人在施虐“语,让公安们听听你的惨叫声。”
但事实上,嘴里给堵着臭袜子的阿德里安除了嗷嗷就是呜呜,什么话他都讲不出来。
千钧一发,危在旦夕,这时候不让苏向晚出面当然不可能了。
所以,苏向晚要见大孙子的旅程就是这么的波折,她刚爬到五楼,书记亲自追上来了“无论如何,苏主席,你现在必须从喇叭里跟陈光荣对话。”
“问题是你们找到陈光荣了吗”苏向晚说。
书记回头看一帮公安,公安们还能说啥,不过五分钟而已,让他们上哪找去
“您先讲吧,对着空气讲也可以啊,他肯定就在医院里,现在咱们必须缓和犯罪分子的情绪。”书记只好说。
苏向晚这就不高兴了“只会刺激到他,还有,我丈夫呢,他能帮你们很大的忙,但他去哪儿了”
一帮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公安们也在四处看,心说没发现这位苏主席来的时候还带着家属啊。
可怜的宋青山就这么被无视了,当然,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
“那要不这样,你就说官司不可能赢,但是你劝他下来,好不好”书记说。
苏向晚接过书记递来的喇叭,上到七楼,也就是住院部的顶楼,打开喇叭正准备说话,身后那群围着她的人突然又是一阵躁动。
“哎哎,这位同志你下去”有人说。
还有人说“这儿在执行公务,不能打扰,快下去快下去。”
“妈”宋西岭于是高高的喊了一声。
小伙子个头高,又瘦,现在还戴了幅眼镜,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招着手他就走过来了。
“西岭,星原生了吗”苏向晚说。
她来医院,可是来看她的大孙子的,谁知道进医院一个小时了,连病房都没进。
“还没生呢。”宋西岭笑着,伸手指着不远处锅炉房竖起来的大烟囱说“你们在找光荣吧,他就在那根烟囱里呢。”
“你怎么知道的”苏向晚当然觉得意外。
而围观的人,当然是不相信,也觉得不可思议,公安还在一窝蜂的找呢,这个年青人就知道陈光荣在烟囱里
但问题是,等他一点明,大家就发现,烟囱那个地方,还真是个绑架,要挟人质的最佳场所,够高,看的够远,目标明确,以及,非常适合死守。
至于宋西岭是怎么找着的,当然是因为望远镜盖子的反光,让他成功的计算出了陈光荣的距离和高度的原因。
“他现在肯定正看着咱们呢,妈,你打算怎么做”宋西岭问。
这是个平坦的城市,矮矮的楼,因为工业兴起的原因,天空灰闷闷的扬着一层子的灰尘了,天盖下来,把人压的格外渺小。
而那个烟囱,高耸在城市中央,黑乎乎的像个碉堡一样。
苏向晚还没有举起喇叭,烟囱的方向已经传来声音了“苏阿姨,官司无论如何都会输的,对不对”
果然是陈光荣,而且他应该一直在那根烟囱上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这小伙子太聪明了,给自己找了一那么刁钻的位置,因为太高,短期内狙击手都无法找到更好角度。
“是不是”再问一声,声音里满满的绝望和不甘心,以及殊死一搏。
紧接着,喇叭里隐隐传来阿德里安呜呜的嚎叫声。
所有人都仰着头,望着烟囱的方向,但是它实在太高了,下面还间或有摁相机快门的声音。
这个节骨眼儿上,叫苏向晚要怎么说
就在苏向晚还在犹豫着该怎么着,一句话,不激怒陈光荣,并且能把他劝下来的时候,宋青山兜了一大圈子,带着一个姓卖,叫卖买提的公安,俩人找到烟囱下面了。
两把砸开从里面反锁着的铁门,钻进去就是烟囱的内部。
卖公安因为宋青山默默无闻,但是似乎对于公安工作很有经验,遂问了一句“同志哪个岗位上工作的”
“部队,马上要转业了。”宋青山说。
卖公安叹了口气“我也是转业的,你这个年纪恐怕在部队上也混到个中校了吧,哎呀我跟你说,转业等于褪层皮,咱在部队上是拼本事吃饭,转业了可不一样,你看我都四十岁的人,还得从基层干起,当个片警跑断腿,不比人家有文化的进来就当领导。你准备转业到哪儿去”
“我还在观望呢。”宋青山说。
半年没烧锅炉,烟囱里全是蜘蛛网。卖公安扑着蜘蛛网说“来咱乌市吧,到我们市局来工作,到时候我帮你介绍领导,让你少受点欺负。”
宋青山诶了一声,观察着这个烟囱的内外呢。
金石和陈光荣绑着阿德里安,就在这个大烟囱的最顶上,他得想办法爬上去。
烟囱里当然脏,无比的脏,四壁全是黑的。
宋青山现在穿的,是人苏向晚专门给他买来的白衬衣,不好弄脏,于是脱了之后轻轻挂在门外面,他才开始摸那乌黑的铁架子。
“可以啊老宋同志,你真不嫌脏。”卖公安见宋青山手抓上铁架子,笑着说。
“咱是男人嘛,干活儿吧。”宋青山说。
当然,从一开始,苏向晚下了车,被鲜花环绕着,领导握手,记者拍照的时候,宋青山就默默的从她身旁走开了。
男人嘛,天生不就是干活儿的。
干吧,他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