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晋死后并未魂归地府,而是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看的钟晋目不暇接。
他漂浮在城市中,在高楼间穿梭。
他看见过勤恳工作的建筑工人,也见过踩着高跟鞋走路带风的o女性。
看见过这个城市光鲜亮丽的一面,也见过这个城市最黑暗肮脏的地界。
他称呼这里为天上白玉京。
他穿着龙袍,笨拙的学着年轻人,白日坐在课堂,晚上坐在大厦楼顶,白日见识喧嚣,晚上享受寂静。
他从小学开始,努力的学习着知识,一直到大学课堂。
他眼睁睁的看着眼熟的一个个孩子,从童稚可爱的孩子,长大成为了成年人,他们有的成为了科学家,有的成为了医生,有的成了演员,有的则成了罪犯。
孩子们年纪大了,他们的父母年纪老了。
而钟晋,一直都在。
并且毫无改变。
依旧在城市中来回的游荡着。
曾经当皇帝的那一世仿佛成了一场梦境,唯独在低头看见身上的龙袍时,才会恍然发觉,自己只是一个幽灵,一个游走在陌生世界的,孤独的幽灵。
他渐渐的有点绝望了。
他像个刚走出大山的孩子,颤颤巍巍的跟上了一辆火车,来到了一座更大更华美的城市,他们叫这里为京城,京城啊曾经他的皇宫,也在京城之中。
京城里,有他心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他进到这座京城里,走进那座陌生的皇宫。
这皇宫,与他大启的宫殿毫无相似之处,可他却在这皇宫中见到了好几个与他一样的,穿着龙袍的男人,而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疯了。
他最先认识的是奉先殿的一个男人。
他每天夜里会变得很疯狂,跪倒在地不停的忏悔,白日却又会变得无比正常,神志清醒的好似一个正常人。
所以钟晋趁着白日的时候去找他。
“朕是大启的皇帝钟晋,你呢”
“朕是大明皇帝朱由校。”
钟晋不认识这个朝代,也不认识这个人,他想,或许是他的大启灭亡后才有的朝代吧,可看朱由校的表情,却又觉得不是。
他又问道“你为何每日夜里都会跪在这里忏悔。”
“朕恨自己偏听偏信,宠爱奶娘客氏的同时又给了她无上的权柄,以至于她插手朕的后宫,害死朕的子嗣,以至于朕后继无人,也恨自己重用魏忠贤,受他蛊惑沉迷木工玩乐,置朝堂于不顾,使得朝政黑暗,让朕成为大明王朝的罪人。”
钟晋闻言,稍稍觉得无语。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作为一个皇帝可以失道到这种程度。
他自诩不是多聪明的皇帝,可他在位期间,却一直努力做好这个皇帝。
这样一想,钟晋再次想到自己的儿子钟煌。
好在,他还有个好儿子钟煌,只不知他去后,这孩子过得如何。
“朕每日在这里忏悔朕的罪过。”
朱由校用衣袖擦拭眼泪,叹息过后,才问道“你又为何会滞留人间在这宫中滞留之人,无不是心底充满了歉疚不敢去地府见祖宗先辈之人,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钟晋愣了一下。
他为何滞留人间。
“我,我不知道啊。”
钟晋茫然了。
于朝堂,除却死的太早这一点,可以说他问心无愧,在时努力政治清明,离开时也留下了合格的储君。
于自己,依旧是死的太早这一点太过遗憾,除此之外也只有对不起妻子曹芳儿这件事了。
“朕想找到朕的妻子。”
“你的皇后”
“对,朕的皇后。”
钟晋脸上露出幸福的笑,他已经回忆起曾经与皇后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
“真好,其实朕也想朕的皇后,只是”
朱由校说到这里,神色落寞中带着几分凄凉的摇摇头“只是我与皇后已经再无可能了。”
“为何,我见你说起皇后时也是眼中含笑,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又为何再无可能,说不得,你的皇后还在下面的奈何桥等着你。”
“她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会等我。”
朱由校起身走到窗口,看向窗外寂静无声的院落。
曾经的这里,人来人往,太监宫女,不停穿梭,这座皇城,也充满了生命力,而如今,这座皇城已经成为了景点,喧闹与他们已然无关。
“自从客氏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张氏就再也未曾理会过朕,其实朕知道,皇后是喜爱朕的,只是朕那时候不识情爱,只知道沉迷玩乐,不仅宠爱客氏,后宫中还有佳丽数人,皇后日渐沉默,最终郁郁而终,而朕,直到她去后,朕才痛彻心扉,愧疚难言。”
朱由校笑笑,指着远处走来的一对闹别扭的情侣。
“你瞧,当初朕与皇后,也曾这般相携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