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还没驾崩(柚子猫)_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 / 2)_摄政王还没驾崩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 / 2)

第二十七章

每一张图集画册上的人,每一个不同的姿势,每一种表情,仿佛在一瞬间都描摹上诸鹤那张漂亮的脸,在晏榕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镌刻,烙得他连指尖都热得发烫。

月色微凉。

拱门外的回廊尽头终于消弭了最后一丝声音。

晏榕强迫自己闭了闭眼,正要回屋,便听身后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许久不见。”

那声音像是被月光洗过,幽静而平和,却又透着种毫无人间烟火气的凉意。

他甚至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就像是这个人已经在此等候他多时,此时见他要走,才出声一般。

晏榕蹙了蹙眉,转过身去。

在寂静的夜色之中,一袭白袍的僧人就站在不远处的芭蕉叶下。

那僧人眉目生得十分俊秀,看不出年纪,只觉得异乎寻常的年轻,身上的白袍绣满暗金的经文,眉间一点朱砂红得无比夺眼,像是渗出的血。

他向晏榕行了个佛礼,朗声道“小僧相锦,见过殿下。”

晏榕一愣。

先帝在位时,曾有一名姓相的高僧预言有乱星降世,祸乱朝纲,先帝听后大怒,将这名高僧扣入御花园旁的万楼阁中,一关便是数十年。

彼时晏榕还小,只依稀听过宫中传言,后来此事便在宫中成了禁忌,随先帝仙逝一并埋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数十年过去这人竟依旧如此年轻。

晏榕眉目微敛“你是”

相锦似是一眼便看穿了晏榕的想法“殿下,先帝驾崩,小僧与他之间约定已破,自不必继续留在宫中。”

宗帝与相锦间具体发生过何事已无人知晓,晏榕便不再问“大师缘何在此”

“佛缘在此,吾自来此。”

相锦叩了个佛礼,“太子殿下将为天下之主,不应神思不定,郁郁不安,容小僧多问一句,殿下可是因方才走过那二人烦忧”

晏榕一顿“你听到了”

相锦仿若没看到面前人眼中的杀意,平和道“天下悠悠之口,殿下如何堵得过来。”

晏榕声音冷了几分“那孤当如何”

相锦道“殿下为何因摄政王而忧”

晏榕道“摄政王性情无常,屠戮百姓,拥兵自重,孤如何不忧。”

相锦看了看晏榕“若是因此,殿下便该恼恨摄政王,而非如今这般。”

晏榕“孤如何”

相锦道“面色惶然,心有不虞。殿下,您为何因摄政王与您父皇之间的关系而困扰,您感到愤怒、忧虑、心思不宁、还是嫉妒”

还是嫉妒

最后的两个字像是一柄直直剜肉剔骨的刀柄,将他久久无法见天日的阴暗心思剖了个透彻。

晏榕猛地一怔,怒道“大胆”

相锦面上并未出现任何惧色,十分平和“出言无忌,若殿下不喜,小僧这便告辞。”

晏榕怒意汹涌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抿紧唇,唇缝绷成一条泛白直线。

不知是心中的情绪压了太久,还是除面前这无喜无悲之人再无人可说。

晏榕袖中的五指紧紧攥起,听了许久,突然道“好若孤的确嫉妒,又当如何”

此话刚一出口,晏榕便后悔了。

他正要将方才那句话掩饰过去,相锦却已开口“殿下可愿为了摄政王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利”

晏榕没能及时将话收回去已经后悔不迭“孤当然不愿”

相锦道“甚好,那就将摄政王拉下高台,砍去双翼,遮住眼睛,囚于金笼。让他与外界彻底脱离,只因你的赐予而悲欢喜怒,只因你而愉悦或痛苦这是先帝都从未享有过的,殿下想要么”

晏榕一怔,像是听到了完全无法理解的字句,猛然后退了一步“你胡说什么”

相锦眉目间皆是平静,仿佛说得不过是今日的粗茶淡饭“殿下若是不想,自当小僧诳语便是。”

先帝在位之时,相锦的名字便是宫中莫大的忌讳,连晏榕也只是偶然听闻,从未见过真人。

在角落流传的话语里,这位相先生但凡卜算,结果总是分毫不离。

晏榕拧眉“你与摄政王不睦”

相锦垂下的眼眸中情绪一闪而过,摇头道“并无。”

晏榕“我未曾见过你,又如何信你真是父皇所关押的那位高僧”

相锦唇角挑起一个很淡薄的弧“殿下可拿小僧画像去宫中比对一二。”

晏榕狠狠咬了咬牙“那你可知,你话中之词绝非君子所为。出家人如此狂言,怕是不妥”

“君子”

相锦执礼,朝晏榕完了弯身,“殿下,世上君子虽由他人评说。可名利爱憎,心之所向,皆非君子之行可蔽,欲壑难填,不可终日,您又可会后悔”

晏榕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重新看向对面的白衣僧人“你为何要告诉孤这些”

相锦神色清幽,双手合十“小僧曾应允先帝,为殿下扫除障碍。如今殿下既为摄政王忧心费神,吾自会助殿下一臂之力。”

晏榕道“你如何助我

“殿下手中没有兵权,小僧愿替殿下游说四方,使各地诸侯与附庸小国谴兵前来,逼摄政王退位。”

相锦道,“摄政王一旦退位,自当任由殿下摆布。殿下以为如何”

晏榕神色沉了沉,开口道“大师想法的确周全,但是不必了。”

相锦面色不变,眸光却微微一凝。

正待说话,却听晏榕继续道“大历疆土之上不可动用私兵,更忌引入他国兵将。”

晏榕微停了停,礼貌的朝相锦拱了拱手“至于有关摄政王孤会仔细衡量大师的意见,谢谢您。”

相锦“”

一丝极薄的怒意从相锦眼中一闪而过,却被他飞快的收了起来。

他向晏榕执了个佛礼“摄政王位高权重,此事不易,还望您慎重考虑,小僧等殿下的答复。”

晏榕方一点头,那袭白衣便自芭蕉叶后一跃而起,瞬间便消失在墙篱之后。

轻功竟比楼苍还要更加高上不少。

晏榕心中对相锦的怀疑愈发多出几分,却无处继续探究,眼看着天色就要放亮,只好先行回屋,才躺在床上没有多久,便又突然在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掀被坐起,五指极生疏的向下一探果真探到一手粘腻的濡湿。

原本在梦中咬唇低吟的红唇上刹时便挂上了一抹嘲笑。

晏榕捂住额头,隔着面前空荡荡的空气,仿佛都看到了方才自己将那个人摆出的姿势全身发软,修长的腿分得大开,纤细的手臂被栓在床头。

他在哭。

哭得连泪痣都随着睫毛的煽动一颤一颤,平日里总说不出一句正经话的嘴已经哑得听不太清,仿佛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子央求求你”

求他什么

原来摄政王也会求饶。

在长久的寂静之后,仿佛一场自我的博弈终于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