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半晚,日头西斜,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学校沐浴在温暖的余晖中。
下午四点半,闵川高中准时奏响放学铃声。
广播里传出久石让著名的钢琴曲天空之城,曲调悠扬婉转,让人心情舒畅,压力暂缓。
此时,六楼的试验班里,纪九正在忙着指挥今天的值班小组打扫卫生。
按理说,这种打扫卫生的事情只要她布置下去,让值日生们照做即可,她就可以回家了,但是新官上任,出于对本职工作的负责,纪九决定还是先陪他们打扫一周,等所有人大致熟悉了流程,她就可以安心回家去了。
“周思颖,窗台一定要擦仔细点,明天上午领导检查,会用手去摸一下的,千万别留灰尘,尤其是这里。”纪九指了指窗台的凹槽处。
端着一盆水进来的周思颖轻轻颔首,开始擦窗框,擦了一会儿,看见窗外倚墙站立,把玩手机的俊俏少年,心中不由微动,她知道这是特地来等纪九的,遂扭过头喊到“纪九。”
纪九闻声望来“怎么了”
她眉目清秀,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带着些许优雅,展颜微笑时,又透出几分活泼俏皮。
周思颖手上擦窗户的动作变慢“你哥在教室外面等你呢”
纪九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没太在意。
整个纪家就她和纪子然年纪最为接近,两人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从一年级起,纪子然每每放学都会到教室门口等她,她已经习以为常。
她拿着扫帚,挨个打扫座位间的几条走廊。
原以为周思颖就是随口一说,结果没一会儿,她磨磨蹭蹭地又提溜着抹布凑了过来,语气小心翼翼的“诶纪九”
她话语未完,又断了,一脸的徘徊犹豫,纪九看得直替她着急“你想问什么别说一半呀”
“那个什么”周思颖欲言又止,默了默,眼一闭,牙一咬道,“你哥几班的呀”
纪九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呢,搞半天就是问个班级,无所谓笑道“五班的。”
纪子然学习成绩不是特别好,但是也不差,在年级里属于中等偏上,开学的时候按照中考名次被分到了平行班。
“五班啊”周思颖呢喃,而后突然嘿嘿乐了,一连说了许多个不错,表情甚是满意。
纪九听她笑得诡异,纳闷道“怎么了吗”
“没事,我就随口问问。”她笑眯眯地摆手,又回过身擦窗户去了,只是纪九怔愣瞅了半天,总感觉她的背影里,莫名染着一股愉悦之情,宛若迎春的小绿芽,荡漾盎然。
五班今天的最后一堂课是纪子然最烦的英语,英语老师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妇女,上课除了讲单词,最喜欢叽叽歪歪说一堆废话,纪子然平日里一听她开口瞎扯,就忍不住掏耳朵。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一分钟没等,立马背上书包开溜。
实验班是重点班,教室在这栋教学楼最高层,五班则在一楼,纪子然哼哧哼哧爬了半天的楼梯,按照惯例等在门口。
纪九这周都会晚些放学,她提前打过招呼,纪子然探头往里面一看,一大群人在忙活着打扫卫生,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左右放了学老师也管不着,于是顺手掏出兜里的手机,在走廊上挑个舒服的姿势,玩起游戏来。
游戏刚开局没多久,忽然有人从走廊的楼梯口走上楼,步伐稳健,闲庭信步,纪子然没抬头看,那人径直朝他而来。
下一秒,一双白色贝壳运动鞋出现在眼皮子底下。
游戏正在关键的时刻,纪子然手指翻动,虽然觉得鞋子略显眼熟,却也没顾上搭理那人,只道“先别动我啊,我快赢了。”
对方半天没声音,纪子然以为他听进去了,就没在意,谁知道那人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竟俯身凑过来瞧了两眼,屏幕上矫健的身影穿梭在草垛中,时不时躲避着敌人射过来的子弹,还要关注空投的降落地点,判断毒圈的位置。
“你的血快掉完了,而且急救包不多,枪也不好,还没有倍镜,下一轮天命圈要是不缩在你这里,必死无疑。”
此话刚落,纪子然手指一顿,弯曲的弧度大了些,不小心点开了背包,那一瞬间的空隙,操控的人物“咻”的一下被人从远处爆了头,a的声音转瞬即逝,果断而沉闷。
手机屏幕上,黄色的黑体字显眼无比。
“再接再厉,下次吃鸡。”
纪子然
纪子然抬起头,颇为怨念地瞅着这位不速之客“温墨,我第九名”
言下之意,没有你那一打岔,他说不定就“大吉大利,晚上吃鸡”了
温墨嘴角微扬“技术有待提高。”
这家伙的嘴巴也没比纪九的好多少,纪子然觉得自己再这么被压迫下去,怕是要自闭了。
温墨笑意沉沉,他和纪子然差不多大,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把他当弟弟看待,纪家那样的家庭,一群狐狸窝,居然能养出来这么一个有点莽撞,有点小聪明,甚至有时脑子简单到有点傻兮兮的后代,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奇事一件了。
纪子然退出了游戏,问道“你怎么不回家”
温墨说“家里没人,爷爷让我去你们家住几天。”
温家有个亲戚在美国结婚,温老爷子就带着次子一家参加婚礼去了,温父前两天被英国的一家医院邀请过去参加学术论坛,温母随行,夫妻俩都还没回来,老爷子走前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假,让形单影只的孙子去纪家过几天。
温墨以前经常去纪家玩,和纪家的孙子们都混熟了,偶尔会在纪家住些日子,纪家大宅二楼有一间客房便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纪子然没有表现出诧异,温墨去他们家蹭饭蹭睡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