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秦无随着白雾中那些打斗过的痕迹,一路寻了下去。
在他看来,既然落单的内门弟子是负责保护三位姑娘的,那么跟着他的打斗痕迹搜寻,应该不会有错。
白雾中的能见度很低,秦无不惜用灵力去荡开白雾,扩大视野。
这样能加快搜寻速度。
虽然这样会很费灵力,但他五年前就已经修炼到了灵满则溢的地步。
现在体内灵力充足,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的。
最近这五年来,秦无都在不断的重复释放灵力、吸收灵力。
释放完所有灵力时,他跟普通人没多大区别;但吸收满了灵力,他又是天问长外门第一人。
秦无原本是通过这个释放、吸收的过程来练心的。
哪想到心境一直没怎么提升,吸收灵力的速度倒是在不断加快。
这会儿用来驱散白雾消耗的灵力,秦无可以很快从天地间吸收补给一部分。
虽然依然是入不敷出,但至少不会让他虚弱下来。
之前苏苒之见秦无放了两个炎火决就脸色发白,纯粹是因为那会儿他刚释放完自己身上的所有灵力,跟普通人无异。
真正巅峰时期的秦无,还是非常强的。
苏苒之完全不知道自己睁眼望气时,让方沽酒感觉他的整个灵识都被看穿了一样。
事实的确也是如此。
方沽酒那一股属于土地仙的淡褐色气息、属于修士的青色气息,还有村民的白色气息。
全都交织在一起,被苏苒之尽收眼底。
苏苒之望气后,隐隐感觉到,如果这十六户村民的魂依然生存在前土地公给他们打造的世外桃源里,那么方沽酒前辈就得永远留在这土地庙里。
过着不能踏出土地庙一步,还没人说话的生活。
除非除非他能真正悟透那首道间即事,修为突破,进入到更高深的境界。
可是以方沽酒被困于此三百多年的情况来看,修为突破真的太难了。
但万事无绝对,只要有心,什么都有机会。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骨龙强大到可以生吞土地庙,把他仅剩的这半尊泥塑也全吞进去。
那就是绝对性的修为压制。
若真到了那一地步,方沽酒连带着那十六户村民的魂魄都会齐齐消散在天地间。
苏苒之心念一动,闭眼后,询问他“前方道友日后可有什么计划”
方沽酒被她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前辈刺激到,开口就是“晚辈”
这两个字一出口,苏苒之的额角当即跳了跳。
两人默契的沉默了一瞬。
方沽酒随即改口“在下、在下打算在此勤加悟道,等修为突破到更高一层时,摆脱泥塑桎梏,回到天问长,把我这些年的修行感悟传授给弟子们。”
他的说法跟苏苒之刚刚想到的是一致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沽酒那泥塑的面容有些尴尬。
她好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诉说接下来的话,脸上扑簌簌的往下掉土渣渣。
苏苒之看得惊讶“方道友有话,但说无妨。”
方沽酒声音弱了八个度,很是不好意思,开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若是仙长不答应也无妨。就是等在下可以回到天问长后,可否把这首诗传给弟子们”
苏苒之哑然。
她说“这本就是天问长的成仙诗,方道友自然可以传给弟子们。”
方沽酒却说“虽然这是先祖留下来的,但已经失传近千年,要不是仙长点破,我门派无一人能悟出此诗。我想把此诗传授给弟子们,自然得经过仙长允许。”
此刻,苏苒之从他身上,看到了四百多年前,儒、道兴盛时的道家风骨。
她想,有如此风度的人,自己该对他修为突破抱有信心。
就算没到飞升的地步,但应该也可以摆脱这小小一寸土地庙的桎梏。
方沽酒真的是苏苒之接触过的第一个把快意恩仇四个字体现到淋漓尽致的人。
对于该诛之妖,他杀;没救下之人,他悔;应感谢之事,他态度诚恳。
苏苒之很钦佩他。
苏苒之想到自己看到的关于方沽酒的气,重开了一个话题,说“道友有想过,待突破后,前土地公土地婆舍命都要护着的十六户村民,该有何去处吗。”
顿了顿,她补充“你沾有他们的因果。”
这个问题一出,方沽酒先不顾上犯难,因为他又惊掉了下巴。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方沽酒说“您、仙长您算出了那些村民跟我有因果,所以,我不能单方面擅自切断与他们的联系吗”
苏苒之“”
她没说是自己看到的还是算到的,只是说“你们的气是连在一起的。因为他们的供奉,你才能存在这么久。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遭受业障、反噬。”
修行之人最怕的两个字,便是业障。
苏苒之早点提出来告诉他,避免之后他突破了,激动之下直接跟十六户村民切断联系,遭受业障反噬要好得多。
方沽酒当下郑重道谢“多谢仙长提点,在下会牢记这一点,勤加修炼、突破之后再寻超度村民的方法。”
苏苒之点点头。
她倒是有想法去超度村民,但那样会让依附于村民供奉的方沽酒灵识消散,重入轮回。
还不如等方沽酒修为提升,可以不依靠村民供奉活下来的时候,再想超度的事情。
那时如果苏苒之还在天问长,倒也可以过来帮助他。
与此同时,秦无沿着打斗痕迹一路追下去。
不出意外的,他没找到土地庙,而是找到了重伤昏迷不醒的内门弟子唐照。
唐照现在伤得很重,秦无打眼一扫,就能看到他肋骨凹陷,最少断了两根,左臂上的尺骨直接呲出皮肉,看起来尤为可怖。
除了这些,他的双腿也以一种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方式扭曲着。
秦无眸色沉下来,他能听到唐照轻微的呼吸声。
代表此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