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同学暂时没听懂。
她不好意思抱太紧,等行驶平稳以后也就虚扶一下。
敖珀的校服干净平整,还散着一种清新旷远的奇异气息。
不像任何一款洗衣液的味道。
蒲小时多嗅了一下,忽然想起琼城旁的溯海。
她五六岁时被爸妈带去过,还坐船去了很远的地方看日落。
那时潮水起伏,波光潋滟,记忆里有什么气息在与此刻重合。
可惜那是她仅有的几段家庭出游之一,多想一会都想叹气。
路程没多远,两人一前一后上电梯进了屋,开了门就能瞧见那堵挡板墙。
木地板残留着昨晚的脚印水渍,厨房的碗筷还没有洗。
蒲小时恋爱都没谈过,突然跳到和男同学一块住的这一步,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慌。
她青春期还没开始爸妈就离家出走,一个人孤零零过了好几年,现在说不清自己更恐惧什么。
“我们需要定个协议。”她掏出纸笔,尽可能地让表情严肃起来:“房租的事情可以之后再提,但既然你住进来了,家务和安全的事情需要说清楚。”
敖珀在旁边坐的背脊笔直,俨然过来面试的好学生。
蒲小时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把细碎条款全都写了上去。
无非是隔板墙晚上九点半上锁,不允许噪音扰民,不可以跟同学说他们住在一块。
公用区域轮流打扫,马桶也要刷干净。
……
敖珀很认真的一项项听完,偶尔建议修改几条的细节,配合态度很好。
蒲小时警惕心没有放松,等大小条款都补全了,又问道:“你出来和同学住,家里人知道吗?”
少年终于神色微动,半晌道:“知道。”
“方便让我确认一下吗?”蒲小时看向他:“就打个电话,现在还早。”
万一将来出现个凶巴巴的家长,叉着腰问你为什么教坏我儿子,为什么影响他学习,那简直是噩梦级别的危机。
敖珀皱眉想了一会,好像没决定好该找哪个家长,良久才拨了个号递给她。
“这是我叔叔,敖郁。”
蒲小时点点头,接过手机深呼吸一口气。
电话很快接通了。
“珀珀?”另一端传来很有磁性的男声:“想我啦?”
少年面无表情地别开头。
“您好,敖叔叔,”蒲小时礼貌道:“我是敖珀的同桌,您可以叫我小时。”
“他最近想来我家借住,您那边同意吗?”
对方先是一愣,很快大笑起来。
“交到朋友啦,挺好的。”
“两小孩一块住,上学也方便,就是平时要处好关系,没事没事。”
蒲小时略有些诧异。
她听完诸如‘注意安全’、‘晚上早睡’之类的家长式建议,礼貌道谢后挂断电话。
敖珀已经签完名字,侧头看她。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蒲小时这会儿已经去检查隔板墙的门锁,随口道:“如果是长住,想养宠物要提前和我商量,不可以直接带回来。”
敖珀呼吸一顿,低头继续写具体日期:“还没考虑好。”
他校服口袋里有什么动弹一下,似乎在表示抗议。
二中是省重点,竞争强作业多,下了晚自习还有好些学生自行加课。
作业写完已经快到十二点,困得人书包都懒得收。
蒲小时撑着睡意又去检查了一遍门锁,回卧室倒头就睡。
她站在便利店的门口,门外又是暴雨倾盆。
可她没有走。
天幕犹如浓稠的墨,风雷涌动闪电摇晃,仿佛要吞噬世间的所有光亮。
蒲小时仰头往天上看,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少年乘雨而来,眸中有冰色一掠而过。
你是——
她下意识想唤出他的名字,却又记不起来他是谁。
也就在那一瞬间,他在天上,她在灯前,两人四目相对。
“叮铃铃铃铃!!!”
“铃铃铃!!”
蒲小时伸手揉头,匆匆起身关闹钟。
刚才做了个什么梦来着……
敖珀早就上学去了,桌上放了杯热豆浆和一袋小笼包。
有新鲜早餐出现在家里,简直稀奇的像过年。
语文早自习照例乱哄哄的,老师一出去接电话大伙儿就自动切换到聊天模式,还有好几个人在偷着啃蛋饼。
“小时小时,”路筠从前桌转过来找她说话:“昨天新闻你看了吗,有人拍到海市蜃楼诶。”
“真的假的?”大常也跟着转过来,凑一块跟着聊:“琼城上次有海市蜃楼还是七八十年前,别是谁p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