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灵石?”陆沉音惊讶地抬眸望去。
落霞笑着说:“那是储物戒里本来就有的,想来是玄尘祖师放进去的,应该也是要供陆师叔日常使用的。”
……她明白了。
看来是她师父找了掌门师伯,安排了这件事。
这年头,大能们没有“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就不错了,竟然还给钱花,这哪里是师父,生父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沉音心情复杂极了,她得说不管宿修宁在外人看来多高不可攀,但对待身边的人,尤其是对他来说是责任的人,他真的细腻体贴极了。
那种冷冰冰却透着温柔的风度,让陆沉音心口发痒,忍不住咬了咬唇。
“多谢了。”陆沉音将戒指握在掌心,没有戴上。
她朝白檀和落霞抱拳致谢,匆匆离开紫霄峰。
白檀将她脚步急迫的样子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倒是落霞感慨了一句:“真想不到玄尘祖师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竟也会考虑到徒弟的日常需求这种小事,啊,我真是越发崇敬玄尘祖师了,他真是个完美的人呢。”
回到青玄峰,陆沉音直接去了正殿,她语速很快地在门外喊了一声“师父”,正殿的门便自己打开了。
宿修宁自门内飒飒转身,清寒的身姿包裹在滚了金边云纹的白袍之中,嵌着美玉珍珠的腰封勾勒出他细窄却有力的腰身,他的肌肤在明珠之下泛着细腻柔润的光泽,冷冷清清的双眼如蕴江山之秀丽,苍苍茫茫的一片,深邃沉静,于温雅中薄带杀气。
陆沉音望着他,心在胸腔内跳得激烈,人却好似十分镇定。
“师父。”她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好听柔和的沙哑,“这是你让掌门师伯帮我准备的吗?”
宿修宁垂眸看了看她掌心的储物戒,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你身为女子,在青玄峰生活多有不便,为师如今才想到为你准备这些,有些迟了。”
陆沉音眨了眨眼,视线落在漂亮的白玉戒指上,抿着唇没说话。
大约是见她神色郁郁,宿修宁奇怪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只有一根木簪?”他随手指了指储物戒,“这里面应该有可以让你替换使用的簪子。”
他的意思挺好明白的——你今后不用再因首饰或者其他身外物的问题而烦恼了,为什么看起来似乎不高兴?
是啊,麻烦解决了,为什么不高兴呢?
其实是高兴的,她心中一片熨帖安稳,可这安稳之中还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涩。
“里面还有很多灵石。”陆沉音抿唇说道,“是师父的?”
“嗯。”宿修宁淡淡道,“欠别人的总是不好,你数出来一些,还了白檀吧。”
陆沉音:“……”
她真的很清楚宿修宁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他仅仅是在做他认为该做的而已。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一颗心为他而跳动。
她凝着他看了许久,问他:“那我欠师父的,是不是也不好?”
窗外吹来一阵微凉的风,拂起宿修宁过腰的黑发。
他琉璃般剔透的眸子落在陆沉音身上,和缓温凉的嗓音质感极好,动人心弦。
“我的便是你的。”他理所应当道,“待为师飞升,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是啊……他飞升了,他的一切自然由她继承了,毕竟,她是他的徒弟嘛。
陆沉音眼睛有些发热,她忍不住道:“也不一定都是我的,若之后师父又收了师弟或者师妹,到时我们自然是要平分的。”
她说这话时是玩笑的语气,但宿修宁的回复却让她笑不出来了。
“不会有师弟师妹。”他转过身,走向书桌的方向,云淡风轻道,“徒弟,你一个就够了。”
陆沉音心思难言,她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储物戒,只觉烫手得很。
宿修宁落座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云堆砌般的白衣柔柔散落,他单手支颌斜靠在椅背上,另一手执起玉简静静览看。
陆沉音站在门口,远远地瞧着他,轻声说:“祖师爷以前待师父,也像师父待我这样好吗?”
宿修宁似被这话勾起了什么回忆,他竟嘴角微勾,很浅很浅地笑了笑,那笑稍纵即逝,像陆沉音看花了眼一般,但她知道没有。
那样一个雪霁春来的笑,哪怕只看了一瞬,她这辈子也难以忘怀。
“师父待我,要比我待你更好。”他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温惬。
光是从他的眉宇间,他的语气里,陆沉音就能猜想出祖师爷是怎样温柔的一个人。
能让宿修宁那般淡泊无欲的人那般怀念,青玄宗的祖师爷,又该是何等风采呢。
缓缓捏起储物戒,陆沉音将它戴到手指上,抬眼望着宿修宁的侧影轻声说:“我以后也会待师父好的,比祖师爷待师父更好。”
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宿修宁偏头望了过来,或许是角度问题,又或者是她存在心理暗示,总之她觉得,他这个眼神玉丽又温柔。
“好好修炼,便是对为师最好的报答。”他语速平和,一字一句,若清风云月,不染尘埃。
陆沉音笑着称是,转身离开正殿,妥帖地替他关上门。
站在门口,她低头看了看左手上的储物戒——
啊,一不小心,竟然戴在了无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