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对于贺铭遥来说,这完全是个巧合、意外。
自从那日,他半夜跑去锦绣路那儿、独自躺了一夜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犯傻,强行克制着自己,将这事抛到脑后。
加上公司事多,来年几个大项目和并购,都要他一一定夺,这几日,确实是忙得没工夫想其他事。
然而,贺铭遥本人刻意试图忘记,贺夫人却一直牢牢记得这回事。
新年将至,她仍旧没有收到消息。
电话打到了贺铭遥办公室。
贺铭遥接起来。
第一句话,就听贺夫人问:“你和奚苒离婚手续办完了吗?”
倏地,温度降至冰点。
贺铭遥沉默半晌,冷着脸,出声答道:“您别管。”
贺夫人声音顺着电波,清晰入耳,“还没办完?怎么回事啊你?贺铭遥,你都老大不小了,过了年关,就得27了,孩子没见个影子。离婚之后还要再婚,又得花时间,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我不是从小就教你,做事不要拖拖拉拉、要当断则断吗?”
贺铭遥靠在椅背上,阖上眼,捏了捏额角。
这才平心静气地开口:“我们没打算离婚。那天只是奚苒的气话。”
贺夫人一听这话,立刻扬起声,难以置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您听不懂吗?”
“……”
贺夫人养气功夫尚不到位,听到儿子这话,贵妇优雅气质再难保持下去。
她就贺铭遥这一个儿子,自己嫁入贺家多年,早就品尝够了金钱和权势的迷人。只是她不姓贺,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再年轻,到最后,万贯家业还是得交到贺铭遥手上。
在贺夫人看来,儿子样样都好,脑袋聪明、有魄力也有手腕,性格压得住人,模样又是万里挑一。
完全可以算得上她这辈子最成功的作品。
唯独在男女感情上,贺铭遥实在有些优柔寡断、识人不清。
无论是之前爱得要死要活的那个小明星、还是现在迫于情形娶回来的奚苒,贺夫人都看不上眼。
老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
但主要是,这俩门第也太差了点。家族完全给不了贺铭遥任何助力就算了,这般身世,连带出门社交,都嫌丢脸。
为什么“嫁入豪门、麻雀变凤凰”的故事会被人津津乐道,正是因为,这种事本就少见,万里挑一。因为足够特殊,才引人关注。
像贺家所处这种圈子,女人大多都只是小玩意儿。
要正经结婚,还得找世家名媛,才是常态。
好不容易熬到老爷子走了、贺铭遥全盘接手了贺家产业,奚苒又很懂事地答应离婚,一切都非常完美。要让贺夫人来说,贺铭遥就应该立刻去把手续办了,然后再相个名流世家的大家闺秀,亡羊补牢、强强联手才是。
所以贺铭遥这话,让贺夫人没法再保持姿态。
“奚苒反悔了?又不愿意离婚了吗?”她厉声问道。
贺铭遥:“您听不懂吗?我们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计划。”
贺夫人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没有计划也可以现在加上这个计划,贺铭遥,我可没看出来你有多喜欢奚苒,怨偶也做了三年了,还在用婚姻和我置气孔熙的事吗?”
又是老调重弹。
贺铭遥紧紧蹙起眉,
不耐烦到了极点。
难道,他在别人心里,就是一个情圣人设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对孔熙念念不忘?
再联想到,奚苒那日因为孔熙而大发雷霆,贺铭遥越发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实在有些惹人不耐。
明明已经是旧人了。
怎么就过不去呢。
他冷冷地回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贺夫人一愣。
“……贺铭遥,你这是什么态度?”
贺铭遥淡淡地说道:“前一阵,舅舅闯了大祸,这件事你应该很清楚吧?我还以为,你最近应该焦头烂额地在忙着帮他了结后续漏洞。那个女人的事,你拿钱摆平了吗?”
贺夫人:“你!”
这便是赤裸裸威胁了。
然而,母子之间这般针锋相对,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常态,谁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周家虽然已经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有嫁入贺家的贺夫人撑腰。
周铮也很清楚,行事才敢有恃无恐。
贺铭遥勾了勾唇,“我和奚苒的事,就不劳您百忙之中再费心什么了。”
“……”
沉默片刻。
贺夫人也平静下来,恢复了一贯傲然,慢条斯理地道:“行,既然你不愿意,就当这件事我没有听过。马上元旦了,你叫奚苒一起回大宅来参加家宴。”
语毕。
她挂了电话。
徒留贺铭遥一人,闭着眼,牢牢地捏紧了拳头。
……
正是因为这通电话,再加上元旦家宴,贺铭遥不得不再次回忆起自己的失态,还有停车库里那场不欢而散,以及自己突生的旖旎遐思。样样都让人觉得难以面对。
那么,这些日子,他为奚苒整个人心神不宁、丧失理智。
奚苒又在做什么呢?
为自己找好了借口后,贺铭遥提前下班,开车直奔奚苒公司。
这次,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开进光线里,而是将车低调地停在了大楼斜对面。
看了眼时间,还尚早。他缓步走下车,在旁边小路上逛了逛,找到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桔梗花。
要说哄女人,贺铭遥也可以很擅长。
只是,在今天之前,任凭他想破头,可能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买花来哄奚苒。
付钱时,贺铭遥没忍住,低低笑了声。
那花店店主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大,见这英俊男人笑起来,脸颊不受控制地泛出红色。
她鼓起勇气,喁喁问道:“……需要给您再包一层吗?您是送给女朋友吗?”
贺铭遥顿了顿,收了笑,淡淡地说:“是给我爱人的。包一下吧。”
店主露出了失望神色,低下头,但依然很麻利地拿了艺术纸,熟练地给花束包装,顺口道:“那应该送红玫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