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抖得厉害,落泪也跟着掉下来“姜域他”
他箍住我的脑袋,开口时像是也在哭“是肩伤,他死不了。”
姜初照没有骗我,姜域确实没死,只是箭矢穿过了整个右肩,他往后的年内,再也无法拉动强弓劲弩了。
一夜无眠直到八月十六日,我的生辰。
姜初照从王府回来,到丹栖宫看我。宫里的丫头都被他赶出去,整个大殿,只剩我同他两个人。
“邱蝉有没有难过”我坐在榻边,开口问他。
他单膝跪在我身前的软垫上,同我视线相齐,还抬手替我把散落的鬓发拢至耳后“嗯,但她说已经知足了,因为皇叔还活着。昨夜离开的时候你就坐在这儿,是坐了一夜吗冷不冷,饿不饿”
我缓缓摇头,脖颈因为长时间僵硬,此时竟传出骨骼转动的声响。
他抬手抚上我的后颈,拿捏了力道给我揉着,“阿厌,生辰安康,岁岁无忧。”顿了顿,问我,“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枯等一夜,本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他,可看着那双因为一夜未歇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听到他问我生辰想要什么的问题,忽觉得即便是问清楚了,也没什么意义该难过的还是会难过,该揪心的还是会揪心。
我很想逃开这让我喘息不过来的一切,于是认真回答他“我想回乔家回乔家看看。”
在皇宫里是无法安康,也无法不忧的。我宁愿回去给祖宗磕一辈子的头,也不想再当这个皇后了。
有推门声响起。
我从桌案上抬起头来,看着漆黑一片的书房,和提着琉璃灯走进来的红袍少年郎,着实迷茫了好一阵子,然后倒吸凉气,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一刻,”姜初照放下灯盏,捏了火折子把书房中的灯一一点亮,“听林果儿说,下午娴妃和容妃来找过太后”
我直起身来,捏了捏有些酸疼的脖颈,怅然点头“是呢。”
他掩灭火折子,坐在侧边的椅子上,好像很关心这件事“找太后做什么”
“找我”我努力思索着,忽然想到对娴妃的建议,于是赶紧抬头道,“陛下可吃过了不如早点回成安殿呢,别让美人久等了。”
姜初照拧眉“哪个美人”
“娴妃啊,”我重整心态,抖擞精神,以指点江山的姿态指点他道,“今夜你行动之前,一定要摸一下她的肚皮,娴妃的肚皮啊,真的又嫩又软,别提多美妙了”
他神色僵了片刻,像是被气到了,于是嗤笑一声“太后是如何知道娴妃的肚皮又嫩又软的”
我转头望向书架,大概因为做贼心虚,所以就扯着此地无银的大谎“并不一定要上手摸才晓得,有些人的肚皮,单是看看,就知道手感会很好呢。”
“太后这双眼可真厉害呀,”他故意揶揄我,“太后居然没摸过吗真是白瞎了娴妃这么好的肚皮了,不如太后吃点东西,然后随朕去成安殿,一起摸摸娴妃的肚皮,就当是饭后消食。”
这段话真叫人匪夷所思。
“饭后消食”我恨不得踹他一脚,“娴妃无时无刻不聚焦后妃职责,一心一意想为陛下传宗接代,三番四次奔波于成安殿和罗绮宫,可谓是后宫劳模,陛下是不想还是不行左右你是要孕育皇子的,为什么不成全她也成全你自己”
姜初照瘫在椅子上,宛如一汪死水,一滩烂泥,还望着房梁发出瘆人的冷笑“朕为什么要成全她她处心积虑想睡朕,朕还得开开心心地遂她的愿不成”
“瞧你这话说的,你又不吃亏”可看向这傻狗如花似玉、比娴妃漂亮许多的面皮的时候,忽有些不确定了唔,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吃亏。
“怎么不吃亏”姜初照咬紧牙关,哂笑唾弃,“她爹天天逼朕,还经常搞暗杀这一套,朕要不是命硬头铁,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我愣了半秒,猛然起身“杨丞相搞暗杀陛下查出来了”